当日李昭在山上救下的年轻人,只在庄子上住了两日就不告而别。也不知是自己悄悄走了,还是有人来接。而后柳州城中连着闹了好几日,说是搜查什么贼寇,就连平常百姓家也被官府翻得的鸡飞狗跳,不得安宁,好歹没殃及到他们乘安县。可很快,便又没了动静。李昭把这两件事连系在一起,也曾暗自猜测过。
转眼已是月余,再没什么别的消息。
偶尔他也会想起女儿近乎寓言的梦,和那玉佩上的赫然龙纹,每每想起都是心潮澎湃。可大多数时候,李昭自己都忘了这事儿,还是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毕竟这事儿是真是假、能不能成,都不在于他,多想无益。
直到前日,两个京都口音的男子悄悄找上了他。
李昭这才知道,他那日救得真是皇族,而且还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第七子,康王爷刘钰。那两个男子给了他黄金百两,和一份名单。
李昭浑浑噩噩的回了家,除了吩咐家中小厮去衙门替自己告假,其余什么也没说,把自己关在祠堂内整整两日,直到老夫人亲自来砸门。
老夫人一进祠堂,便见李昭屈膝坐在祖宗牌位前,面色有些苍白,眼中却燃着炙热的火,看着极为反常。
“昭儿!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要吓死娘啊!”
“娘,你把门关上,儿子有话对您说。”狂喜之事却无人可说,简直快要憋死人了。而他的亲娘是这世间绝不会害他的人。
李昭压低声音,把女儿的梦,和自己山中救人,见到龙纹玉佩的事,一桩桩一件件说给老夫人听。
老夫人越听越讶然,最后听到李昭说他救的人乃是当朝皇子,康王刘钰时,更是捂着胸口说不出话。母子二人静坐良久,老夫人才颤声道:“这么说来,阿绾能通神?”
李昭点了点头:“阿绾梦到的,和那日发生的分毫不差。”
“阿弥陀佛,许是阿绾身上带着咱们李家的福气呢。”老夫人想到回来途中,孙女安慰自己的话:“对!阿绾还说我以后有福呢!她真说你能当侯爷?我的天爷,那我老太太不是成了侯爷的亲娘!可不是有福气嘛!”
老夫人一想到自己儿子要当侯爷了,身上也不疼了,头也不晕了,一巴掌拍在李昭身上:“那你还在这坐着干嘛!快去求求那七皇子啊!”
李昭无奈道:“娘,这事儿哪那么简单。”他拿出装金条的匣子,和那份名单。“这都是七皇子让人送来的。”
老夫人被一匣金子晃花了眼:“这么多?在柳州府买所最好的大宅也要不了这么多金子啊!哎呦,皇家就是皇家,出手比谁都阔绰。”
李昭却不看那金子,反而指着名单道:“金子算不得什么,这才是七皇子给我的报答。”
“这上都是人名,什么意思?”
“这是他给我的机会,一个帮他办差的机会,同时也是我们李家改换门庭,青云直上的机会。”李昭眼中的那团火更加炙热,那是一个男人对权利地位的渴求。
从京都来的两个男子,并没有同时把金子和名单给他,而是让他从中选一。
“这是王爷对您救命之恩的报答。若拿了黄金,够你们一家人一生都过富足日子。可这名单嘛......若办得好了,康王许您加官进爵,可事先说明白,这名单亦可能会成为你的催命符,你可得仔细考虑清楚。”
李昭只犹豫片刻,便拿了那张名单。两人见状才露了笑:“主子果然没看错人。既愿帮主子办差,这黄金便也是酬劳,一同拿去吧。只千万记得,上面的这些人你要悄悄去找,不能透露出半点儿消息。如今局势紧张,盯着我们的人太多。若走漏消息,不光你一家人没有活路,连王爷都会受到牵连。”
只是这话太骇人,李昭隐下没说。老夫人仍是云里雾里,不明白一张纸能有什么重要的。
李昭却握住她的手:“娘,儿子想要赌一把。这事成了,就可光耀我李家门楣,让您做诰命夫人。可万一没成,便可能会牵连家里,您、同不同意?”
老夫人一把拍掉他的手:“你这孩子怎么这般没志气!大不了先把榕哥儿、柏哥儿送出去,真有什么娘这条老命也不怕。再说了,阿绾都说了你能成,你就一定能成,不然老天爷为啥偏给咱家阿绾托梦!你瞻前顾后能做成什么大事?要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你父亲活着,也定是这番说法。”
老夫人的一番话,让李昭这两日来的纠结烦忧一扫而空。连他娘一个深宅妇人,都有这样的胆量,难道他一个男人就没有?怎么事还没做,自己就先虚了三分,这样可成不了事。李昭定了定神,转身跪在祖宗牌位前磕了三个响头。
又双手捧起父亲的牌位说:“爹,您活着时一直盼着儿子能有出息,可我让您失望了。如今机会掉到了眼前,是一条青云路。您且看着吧,无论这条路多难走,我都会一步步攀上去,我李昭一定要让咱们李家成为尊贵门第,再没人敢瞧不起。到时候,看您还怎么数落我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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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不再耽搁,打算动身去寻人。他心怀忐忑的去了县衙,自己已经请了两日病假,今天又来告长假,怕是县太爷要怪罪,闹不好连差事都得没。
可没想到县太爷丝毫没有为难他,大手一挥直接准了他的假,还满脸堆笑道:“你说你,咱们一处共事这些年,我对你也算照顾吧?怎么你搭上了京都宋大人的公子,也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