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姨娘带来的李纷,只比阿绾小了一岁,算是府里的四小姐。
她将女儿从头到脚打扮了一番,带到松鹤院来,本来是想讨老夫人欢心,哪知这孩子野惯了,见着一屋子人也不行礼,伸手就抓桌上的糕饼吃。
“纷儿!别光顾着吃,先叫人啊!快给老夫人、夫人请安!姨娘不是教过你了?”胡氏急的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半块儿白糖糕,把她往前推了推。
李纷回头看了看白糖糕,又看了看满屋子的陌生人,张嘴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踢打胡氏:“你把糖糕给我!给我!”
孩子没完没了的尖利哭声,扰的人心烦意乱,老夫人揉了揉眉心,对胡氏说:“行了,她要就给她吧,折腾什么?”
胡氏讪讪称是,她也没想到女儿会这般不懂事,心里又气又急。
李纷得了糖糕立马止住了哭声,又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碎屑掉的衣襟、绒毯上全是,老夫人见状摇了摇头。
她已有了三个孙女。李绣是嫡出,李纤懂事识礼,李绾长得精致,各有各的好处,原也不差李纷这一个。不过是想着她也是李家的血脉,这才接了回来,可今日一见,这孩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不讨喜,生母又是个那样的出身,第一印象便坏了。
老夫人放下手中茶盏,开口道:“我那宿州府的堂姐,今年做六十整寿。我想着带三个孙女一同去庆贺,后儿个一早便出发。”
“母亲说的是宿州府何家?我听闻她家的嫡孙听闻中了解元,真是了不得!”
老夫人眼中带着一丝与有荣焉,点头道:“可不是吗,就是她,我这堂姐家中子孙有出息。”
吴氏连忙道:“这么大的事,母亲怎么不早说?我也好提前备着贺礼才是,如今可来不及去买像样东西了!这可怎么办?要不拿我那套白玉头面先顶上?”
“好啦,哪就至于动你的嫁妆?贺礼不用你操心,我早就准备好了。”
不怪吴氏着急,老夫人姓崔,这个崔就是清河崔氏的崔,名门世族、四姓之首,代表了北方最高贵的门第。可老夫人家中这支是旁支中的旁支,再加上接连几代都没出过什么人物,日子也就越过越清苦,老夫人的爹,更是考了半辈子,连个秀才都没中,最后只能靠给人代写书信勉强糊口罢了。
可就算如此,老太爷当年为了求娶崔氏为续弦,几乎用了一半家财下聘,为的就是崔字显贵,想要给他们李家也镶上金边儿。
一个没落旁支家中的庶女,都值得如此,老夫人所说的那位堂姐就更了不得。她可不是什么旁支,其祖父曾做到过宰相一职,显贵非常。她自己虽然也是家中庶出,可却是寻常官家嫡小姐也比不得的高贵,一及笄便嫁到了宿州府的何家,做当家主母。她的丈夫曾进过内阁,如今虽然致仕回乡养老,可儿子又成了礼部侍郎,孙儿还考中了解元,这一家子的荣宠看都看不到头,别人想巴结都没门路呢。
吴氏哪能不重视。
但胡姨娘却不懂,她是醉春楼里出来的,以她的出身,压根儿不知道那何家是什么身份,可她见夫人都如此着急,那必定是了不起的人家,去了也能长长见识。同样都是亲孙女,老夫人怎么还有偏有向,带上那三个,偏要单独落下纷姐儿不带?
想到此,胡姨娘捏着帕子往前凑了凑:“老夫人把纷姐儿也带去吧,这孩子最喜欢出门玩。”
老夫人看都没看她,直接与吴氏说:“算上路上时间,我们这一来一回最少也要四五日。家中的事......你便好好料理吧。”
吴氏一听脸上便带了笑:“媳妇明白。”
老夫人这是觉得之前帮儿子养外室,亏欠了儿媳,索性带着几个孩子出门,任凭吴氏调、教新来的两房妾室呢,纵使她气不过,想要搓磨人,自己也不管啦。
还有第二个原因,绣姐儿已经十二岁了,按理可以说人家了,可这小小乘安县有什么像样人家?这才想着带去宿州府,嫡子金贵不敢想,可哪怕是何家、崔家的旁支庶子也好过县里的人家百倍。另外两个孙女还小,就当是一起去见见世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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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绾年幼,从没出过远门,别说白氏一万个担心了,就连李昭都有些犯愁。
“阿绾,你真要跟着祖母去?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一路上马车都能把你颠散架了,到了何家也是一群不认识的人,乱哄哄的吃席,没什么意思。你若不想去,爹去与你祖母说。”
别说这辈子了,就是上辈子李绾同样没出过远门,好不容易逮着个出去瞧新鲜的机会,哪愿意放过?
“别啊爹爹,我要去!两个姐姐也去呢。”
见女儿坚持,李昭无奈的捏了捏她的小鼻子:“你啊,为你好还不领情。愿意去就去吧,不过若走到一半就哭鼻子,爹爹可管不了你。”
“我才不会呢。”家里虽然填了两房姨娘,可日子没什么变化。爹爹大多时候还是宿在自己姨娘的小跨院儿,偶尔去裴姨娘的院中两日。
姨娘仍旧没有烦心事儿,整日哼着小曲做针线,李绾还算放心。她想趁着年岁还小出去看看,等长大了可就没这样的机会了。
宿州府不算太远,可一行都是女眷,光让小厮跟着李昭不放心,又从武馆雇了两个师傅同行。
老夫人领着三个孙女坐一辆马车,跟着伺候的丫鬟婆子们又坐了一辆。十几个小厮护卫,护着两辆马车也不敢托大,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