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青玄摸向禅杖的手终是收回。
“那也得在他无恙的前提下,否则……”
绕过街角,这条偏僻的胡同里断壁残垣一片狼藉;刚才不可一世的蛮犀洞主,此刻已经被打出了原型,竟是一只壮硕的青皮犀牛。只见它横倒在地上翻了白眼,浑身血肉模糊,半截身子深深扎进土里。
一旁的吴承恩,此刻正跪在地上,胡乱地用袖子在地面上擦拭着什么,并没有留心到已经近在咫尺的青玄。只因为刚才那一声巨响,吴承恩此刻耳鸣得厉害,自然没办法察觉青玄的脚步。
奇怪,吴承恩此刻不是着急收了妖怪内丹,伏在地上做什么?
细细一看,青玄打消了自己唤一声吴承恩的打算。这里本是青砖铺地,但是地表上已经裂出了四个大字:泰山压顶。
左右看看,这条幽深胡同表面上是一番苦战后被毁得七七八八,实则不然:被毁掉的区域整整齐齐,正是以那四个字为中心,前后方圆整五丈。而且以残局来看,这里的建筑都是遭受了从上至下的重重一击,导致这条胡同的整体地基都下降了三四寸不止。
而吴承恩,此刻正是拨弄着地上的砖土,想要将“砸”在地上的字迹掩盖掉。
丢了些横七竖八的碎石烂砖,总算是将地上的四个大字弄成了不规则的鬼画符。吴承恩擦了把汗,低着头又检查了一遍,这才满意点头。临末了,他竟然又故意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不仅在自己的身上抛洒一番,最后还涂抹在了脸上,把自己弄了个狼狈不堪的模样。
那蛮犀洞主身子一抖,眼睛重新睁开,但是嘴里面依旧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吴承恩听闻响动,这才站直了身子,重新握住了龙须笔,脸上也有几分欣喜:这妖怪着实有几分本事;说不定,它内丹里所酝酿的故事,能让自己的书再多点精彩,从而让书商李春芳帮自己出书的可能也再多上几分。
吴承恩习惯性地向怀里一摸,却摸了个空:奇怪,书呢?怎么不见了?!
吴承恩想起跟这蛮犀洞主交手的过程,自己几次险象环生,动作幅度过大,难道不小心掉了?!
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不知何时被甩丢的书——那书可是他的宝贝,万不能丢掉的!
然而周围一片狼藉,他的书就那么一点大,被这断壁残垣一埋,一时半会儿也很难找到踪影,除非……把这些断壁残垣重新清理一番……
正当吴承恩手足无措之际,青玄已经绕远落下,故意踏着步子奔跑而来,试图用脚步声引起吴承恩的注意。
“怎么样?”青玄假装自己刚刚赶到,开口问道。
吴承恩听到他的声音,即刻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夸张说道:“自然是赢了。这妖怪本事稀松,难不倒我……”
嘴上这么说,吴承恩却故意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不断暗示青玄自己此番只是险胜。
青玄并未理会吴承恩的反应,只是淡淡说道:“既然赢了,为何还不收了它的内丹?”
此话一出,吴承恩支支吾吾,只说自己刚才苦战一番,眼下并无力气施法;反正这里是京城,留着它给其他二十八宿处理也是妥当。
“咱赶紧走吧,青玄。”说着,吴承恩抓住了青玄的袖子,打算离开:“要是朝廷追查下来,这条胡同的银子我可赔不起。”
青玄没有挪动步子,反而缓缓从背后摘下禅杖,紧接着竖着向地面便是一杵——阵风袭来,不仅吴承恩忍不住抬起手遮挡风沙,就连地上的浮土碎石,也纷纷被吹得退避三舍。
而青玄,正踩在那“泰山压顶”四个大字正中。
吴承恩眼见如此,下意识地后退两步,脚下被乱石绊了一下,踉跄着跌坐在地。
“你不是说,你学不会五行之力么。现在,你是不是还要继续扯谎,说这是你的袖里乾坤?”这一次,青玄并没有像以往那般伸手去拉吴承恩一把。他的语气之中除了质问,甚至还有几分责怪。
吴承恩只是低着头,却不说话。
“你逢人便说,你造诣不高,只是凡胎;留在京城,更只是为了出一本游记,便此生足矣。”青玄继续说着,握着禅杖的手却有几分颤抖:“我并无责怪,甚至在其他二十八宿嘲笑你目光短浅时还会帮你说话……”
“青玄……”吴承恩开了口,却只感觉口干舌燥,不晓得怎么说下去。
青玄并未理会,只是自顾自继续说道:“这么多年,咱们一起走南闯北,你的本事,我一直以为自己心里有数;唯独这五行之力,你一直无法掌握,我只当是缘分未到……哪知,我唯一相信的人,竟然骗了我这么久。”
吴承恩忍无可忍,终是开了口:“骗你又怎么样?你还不是一直在骗我!论起来,自然是你骗我在先!”
“我如何骗你!”青玄的声音忍不住大了三分。
“当年你教我本事,说是要我自己照顾自己,不能当你的拖油瓶,我便照做了!”吴承恩理直气壮,翻身站起,立在了青玄面前:“后来呢!当我会了袖里乾坤,你却说我还是太弱,执意要教我所谓的五行之力!我一直想问你,是我本事不济拖了你的后腿,还是你另有目的?”
“我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