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颙当年曾鼓励他安天下,又建议他去见许劭,求一言评鉴。没想到现在许劭遁逃,何颙归隐,而他则困守益州,别说安天下,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一个疑问。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当真是蚩尤旗见,孙策应天命而生?
天命玄远,众说纷纭,他一向将信将疑,如今却不得不信。若非天命,一介寒门武夫之子,如何能在短短的几年内建立如此功业?他那些新政无先例可循,偏偏又招招实用。他在益州学了一些,便觉得受用不浅,只可惜学得不够。
至于布局天下的手段,更是高明得让人匪夷所思。当初他布局的时候,几乎没有人意识到其中的意义,直到这些看似闲散的棋子一一发挥作用,并且联结成网,才能看出他的高明。
对他而言,最让他难受的无疑是马腾。马腾控制了武都,就控制了他通往凉州的路,当初险些让他回不了益州。如今黄忠从襄阳来攻,如果马腾策应孙策,从西向东进攻,吴懿两面受敌,还能撑得住吗?
这个困局怎么破?
“君侯,豫州能有多少户口?”戏志才突然说道。
曹操微怔,戏志才又问了一次,他才反应过来,思索片刻后,说道:“自从孙策在豫州推行新政,劫夺世家土地,计口授田,青徐兖三州的百姓就大量逃入豫州,尤其是初平五年的那场大疫,孙策施药救治,又有活神仙于吉帮忙,三州百姓能去的几乎都去了。我估计这几年豫州的户口是增加的,即使不如黄巾以前,也相去不远,百万户总是有的。当然,有不少人去了江南屯田,需要减掉一些。具体情况不太清楚,要回去仔细查查,推算一番。”
“三州的百姓……”戏志才苦笑一声,欲言又止。“四十万户总有的吧?”
曹操不假思索。“肯定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只多不少。”
“那就麻烦了。”戏志才抬起手,轻轻捏着眉心。“如果豫州有四十万户,就地征兵守城,至少能征二十万兵,则袁谭对兖州的威胁不足以让兖州改变立场,袁谭想从兖州进攻豫州的可能性就极低,强行进取,反倒要先与兖州血战一场,即使最后能取胜,至少也要一两个月。兖州的钱粮也有限,得不偿失,再攻豫州就是强弩之末。”
戏志才的声音不大,也不快,听起来很从容,但曹操却从中听出了戏志才的力不从心。“志才,不用急,等回到成都,查阅了相关记录之后再说不迟。”
戏志才缓缓地摇摇头。“使君,我们都搞错了。孙策的要害在江南,不在中原。就算中原打烂了,他也不会有事,只会将剩余的百姓赶到江南去。使君,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这么做?”
曹操也觉得奇怪。“这的确令人费解,争天下者,必争中原,他却一心开发江南,对中原不甚用心。难道因为他是江东人?”
“这个答案太肤浅了。”戏志才直言不讳。“我依稀记得,他的诸多奇谈怪论中,有一条是有关气候灾变的,说是什么小冰河,具体的却记不清了。君侯还记得吗?”
曹操茫然地摇摇头。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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