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的雾气慢慢的飘散,淡了。阳光渐渐透了进来,林间原本的阴森、暗怖也似乎一下子被扫去了大半。眼前,这个偌大的石林因而也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三人望着四周破败、激斗的残像,刚刚的激战仿佛还停留眼前,不免都是有些余惊方歇。不过,赫煜感受到穿山甲好像突然之间很惧怕他,和他说话走路总相隔一段距离,仿佛是为保安全的样子,甚至都不敢再正眼看他。蓝衣的神色亦有几分怪异。虽然蓝衣告诉他那白面怪是同他三人之力击杀,死后化为了白骨。可是他对此却毫无印象。
这样的情景,忽然让他连想起了在朽纭山,他用焚火令火烧那只鬼魅的情形。他宛如跌落进一个无底的深渊之中,心中的沉重与惧怕深涌而来。就像是,他的身体无法控制、克制的在变化着,一步步的变化着。他明明可以感觉的到,却无能为力。只能任凭着一切发生...正如他胸口每次事后忽然出现,环绕的这股暖流。他的功力似乎也随之又精进一些。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那他以后会不会还会做出一些更可怕的事情来呢...
‘血元精魄’他的脑海里猛然闪现出这四个字。对了,定是这了。自进那妖渊起的突变,及以后发生的一切不正是因为它吗?!呵呵...他这样做,是早已预料,完全想好断了他的后路,让他完全没有选择、后悔的余地了吧!赫煜怔怔望着眼前,脸上繁复变化,阴晴不定。有丝悲哀的笑容残留在嘴角。
远处,蓝衣望着他,秀目清清,带着一种看不懂的目光。
“啊!你们快来看呐...”右方远处,穿山甲的惊咋声在整片林石地响彻开。蓝衣身形一闪,出现在穿山甲身侧,顿时捂住了唇。只见眼前,一具全身腐烂发黑,脸色发青,爬满尸虫的中年男子双目瞠圆,横躺在一推石地旁死不瞑目。
穿山甲伸出右手从药王的眼皮上轻轻抚过,合上药王的双目,站起身道:“他死了,应该是被那白面怪活活吓死的。”他难过的垂了下眼,喃喃道:“我没想过要害死他的...”
“穿山甲,你不要难过了,药王知道的话,他不会怪你的。”蓝衣拍了拍穿山甲的背,安慰道:“你也无需自责。你这么做,也只是希望能救我妖族脱此大难。可惜...”
“啊?!”穿山甲忽然又跳了起来,“对啊!现在药王死了,那我们族人该怎么办啊?该怎么化解这场灾难啊。”说着,它又急得团团转起来。
蓝衣黯然不语。
原来,妖也会替毫无干系,或者说是敌对的人难过、感到自责?赫煜站在他们身后处,只是看着他们。
回去的路上,三人各怀心思,连好动的穿山甲也没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可能是想到妖族马上大祸临头,颓丧着脸。
虽然妖王对他所作的一切,赫煜仍存有巨大的怨恨与愤怒。虽然,他口口声声说他是多么的憎恶妖物,亦憎恨自己会变为妖物...但亲耳听见妖族马上会就此灭亡,他的心中却是不受控制带着难过,甚至辗转难眠,无法安睡。
他亦真的能做到如蓝衣说的不忘初心吗?他一片茫然......
今天的夜似乎异常安静。
赫煜烦闷的踏出大殿,一个人漫无目地的走着。听闻,许多族人怕受感染,请愿先离开一阵,那个邪冷的人竟然也应允了。大难临头各自飞。没想到这样的情景,除了人间,妖界也是存在。他本该高兴,该笑的。可是如今看着空落落的四处,他半分也笑不出来。
突然,似受什么强劲的感应一般,赫煜心头一跳。望着黑暗深处,他双眉一锁,穿越回廊,往大殿外走去。
黑暗中,彷如充斥许多凄哀的呼嚎索绕在他的心间,他的心急迫起来,脚步不由加快。踏出大殿,他走过那块宽广的圆形空地,往左方的石楼行去。
“呜呜...”
“呼...呼...”
“嘶...嘶...”
“嚎...嚎...”
近了,这些交织一起的声音越发清晰,哀恸。响震整个石楼,还有种说不出来的可怖。然而,赫煜的心随之纠在了一起。控制不住的红了眼眶。他的内心似乎深刻的感受到一种未有,无比强烈的哀痛与悲伤,迫切的推开了大门。
眼前是一条笔直的石板路,直通黑暗深处。两边陆陆续续出现一间又一间石室,有灯火从里隐隐透出。那些撕裂一般的哀哀叫唤正是从中传出。
赫煜的呼吸仿佛一下凝住了,手攥的死紧。他呆呆的望着黑暗前方,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的踏出了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他仿佛每迈出一步都异常的困难,手紧握着。连呼出的气都是那样的沉重。渐渐的那些石室近了。
他屏住了呼吸,慢慢转过了头...
只见眼前,透过石室的铁窗,他望去,里面的哭嚎声哀天,声音嘈杂程度辨去,至少不下二十来个,却是一看,只有声音,不见任何人影。他瞠大双目,惊震不明。再扭头看向左边石室,同样,空空荡荡,毫无一物。
诡异恣生,一时无度膨胀...
他脸上煞白,几本能的折身想回,身子却像有万金之重,不受驱动,向后挪不开半步。他苍白着脸,十指紧攥。再望前处,石楼幽幽,阴阴骇然。耳听那些嘶叫哀吼,忽然一咬牙,向前踏出一步。
有更悲恐的嘶吼、鸣音从黑暗深处传来,充震四壁...
这样一个任谁俱听之恐惧,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