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亮了,雪也停了,透过窗户望去,外面一片银妆素裹。
看来是做恶梦了,我心中松了一口气,但又隐隐觉得不安。
“看来你是太累了,看看你这黑眼圈,回去好好睡一觉吧。”周仁和说着,披起白大褂就走了出去。
我家就在医院不远处,也就两公里的路程。
房子不大,两室两厅,是我早逝的父母留给我的,在这如今寸土寸金的临江市中心,也值好几百万了。
我走进浴室,打开水笼头用冰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镜中的自己脸色发青,双目无神,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袋,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
我皱着眉头,心中的不安开始放大,想我天赋异禀,哪次滚床单后不是精神抖擞,昨天就做了一个恶梦,怎么身体亏成这样?
想到恶梦最后的场景,我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子。
突然,我的手定住了,呼吸急促,只见镜中我的脖子上,有五个十分明显的青黑色指甲印。
“那不是梦,那是真的,我……我特么的真的撞鬼了……”我喃喃道,只觉浑身发冷,我惊惧地四下看着,生怕那个女鬼从哪个角落突然蹦出来。
我打开沐浴头,当热水浇在身上,我才觉得身体不再那么冷了。
洗着洗着,我摸在心口的手突然一顿。
不对,我左胸心口的位置本来有一个凸起的伤疤的,怎么没有了?
我低头一看,双眼却如同被人用刀子割了一下,一阵阵地刺痛。
泪水不自觉地淌下,但我却觉得,眼前的世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胸口上之前的伤疤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诡异的漆黑眼睛,如同活物,摸上去却一片光滑。
我看到,这只诡异的眼睛上有一根丝线,连向了远方。
那方向,是医院的位置。
屋里开着暖气,我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器无意识地调着频道。
经历了重重恐惧和惊吓,我发现自己现在出乎意料地平静。
我心口那个伤疤,我一直不记得是怎么出现的,每当我极力去回想时,脑袋便会如撕裂般疼痛。
但是就在刚刚,有几个记忆片段突破了封锁,开始浮现。
那是十年前的初冬,我十二岁……
“今年的冬天来得可真够早的。”一个留着两撇胡须,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握着保温杯,看着诊所外面纷纷扬扬的初雪道。
“可不是,小风那孩子怎么还没回来?”一个身着护士服,气质出众的美妇道。
“爸妈,我回来了。”我,推开了诊所大门,寒风夹着雪花卷了进来。
爸妈刚刚露出慈爱的微笑,但那笑容很快僵住,目光盯着我身后。
我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
那天深夜,我迷迷糊糊中听到了父母的争吵,便爬了起来。
父母房间的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但小风还有,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是为了让他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吗?”我妈激动地对我爸道。
“他们已经找上了我们,虽然我们灭了……清理了所有痕迹……但不出十年,他们还是会发现,与其如此,不如……”我爸声音有点紧,有些词我没太听清楚。
“我不同意,要是没了退路,我就……”
“别……我答应你,让小风过普通人的生活就是,就算是拼了这条命。”我爸说着,将手里的一个黑木匣子放进了床底下的暗格里。
第二天,我趁父母去诊所时,将床底下的暗格打开,拿出了那黑木匣子。
打开黑木匣子,里面是一块通体黑色的水晶,还有一把黑色的匕首,以及一卷古籍。
我刚将它们拿出来想要研究一番,却不料我爸妈回来拿东西,我心慌之下想将它们放回去,但却一个踉跄摔倒,匕首刺入了我的胸口。
在我陷入昏迷时,我听到了我爸妈焦急的呼喊声。
一个星期后我才醒过来,心口的伤口已经结疤,自那以后,我就想不起我究竟是怎么受的伤。
一年后,我爸妈说要去外地进一批药材,然后我得到了他们所坐的飞机发生了意外,尸骨无存的消息。
我立志要继承他们的事业,在十七岁就考入了临江医大,去年开始在临江第一人民医院实习,一直到现在……
这时,我从回忆中惊醒,泪流满面。
卧室还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床塌上铺着老式棉被,书架上摆满了医书,一个刷着黑漆的柜子上,摆放着我们一家三口的相框。
“爸,妈,对不起,你们想要我过正常人的生活,但我可能过不了了。”我拿起相框,红着眼睛用手指轻抚着,喃喃道。
随即,我掀开床板,找到了记忆里的暗格打开,那个黑木匣子果然静静躺在那里。
打开匣子,我讶异地发现里面的黑色晶石和黑色匕首都不见了,唯有那卷古籍静静躺在里面。
我拿这卷古书,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这上面用的不知道是什么墨,过了这么多年竟然仍然有一股清香。
“世界初分,乃有阴阳,阴阳有其术,阳主晴明,阴主寒暗,扶其阳则灭其阴,扶其阴则灭其阳,阴阳调和,万物平衡,方为王道。”
我看着扉页上的古篆,心中泛起一股奇异的感觉。
再翻一页,始显露出书名——大幽冥阴阳术。
我一页一页翻着,如同踏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