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上赶着做买卖的正常,上赶着把孙子送人当仆从也不少见,但这绝对不应该包括杜家这样的情况。
杜祖父的做法当真令张依依无法理解,哪怕她的确能够带给杜家兄弟所修之道莫大机缘与好处,却也用不着一个堂堂修炼世家如此卑微的将嫡系子弟自请为仆。
甚至于还带上了整个家族,杜祖父最后那句话已经有了拿整个家族为筹码,只为上赶快着将两个孙子与她为仆。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此张依依更是不可能答应,更何况她也并不需要什么仆从。
“前辈,我真不需要什么仆从,更别说跟杜腾杜纯签订主仆契约了。这事不成,我不会同意的。”
张依依再次拒绝,态度十分坚定。
不论杜家这是怎么一回事,总之也没有强迫她收仆从的道理。
她把话都说得如此直接明白
杜祖父沉默了下来,在张依依以为他这回总应该放弃时,却不想突然间,从他嘴里蹦出一句古怪的音符。
张依依猛的一怔,看向杜祖父的目光亦瞬间变得不同起来。
她没有听错,刚刚那个音符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却是古神一族所特有的调子。
杜祖父为何会知晓这样的音符
他身上明明没有半丝古神族的气息,甚至于像张阳那样的神仆气息也没有。
“杜家祖辈在很早很早以前,曾万分荣幸成为某大族附属家族,世代受其庇护恩惠,杜家世代护拥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哪怕经历万万年的时光,哪怕遭遇再多的变故,杜家亦永远不会背叛,永远忠于旧主”
杜祖父看着张依依,神情庄重而恭敬:“恳请您收下杜腾、杜纯为仆,恳请您给杜家一次机会自证的机会。纵然岁月漫长无情,杜家忠诚之心永不改变”
一种莫名的悲壮从杜祖父身上奔涌而出,瞬间萦绕于杜家祖孙三人之间,真切而沉重。
杜家子弟世世代代都将他们所不得不隐匿的另一层身份铭记于骨血中,早就己经成为了信仰,成为了本能。
哪怕除了个别人以外,如今的杜家人压根并不清楚他们所要效忠的大族具体是什么样。
但他们一直都在等待,等待来自主族的召唤,期盼着再次回归主族的荣光。
正因为如此,所以当祖父推测张依依极有可能便是主族后裔时,杜纯与杜滕才会毫不犹豫的同意祖父的决定,心甘情愿认主追随。
张依依此时却是与这屋子里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甚至于她的面色明显比着之前更为冷漠,那种置身事外的清醒也意味着杜祖父的话在她心中并没有真正引起多大的波澜,甚至于还比不过杜祖父最开始发出过的那仅有的一声特殊音调。
于张依依而言,一个古神族万万年前曾有过的附属家族,无论真假都已经成为过去,
她并非质疑杜家一直效忠古神族的诚心,但在她看来任务关系的捆绑,最终落到本质都摆脱不了利益的交换。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杜家舍得一切,愿意跨越万万年历史长河还依然如故的期盼旧主归来,可想而知他们渴盼得到的会是多么惊异不同。
她能力有限代表不了整个古神族,承担不起杜家万万年的期许与寄托,更不会给予杜家半点不切实际的承诺与期盼。
“前辈所求,恕晚辈无法应允。”
片刻后,张依依再次冷静拒绝:“晚辈不过一介玄仙,担不起杜腾、杜纯一声主字,更承担不起前辈的厚爱以及整个杜家的期许。我意已决,此事不必再提。若是杜家不方便的话,去北部仙域船票一事,我可以另托其他人帮忙购买。”
至于她古神族人的身份,她承认与否并不重要。
杜家所立之道应该与古神族对他们的赐予息息相关,这样的特殊因果关联之下,杜祖父能够猜测出她的身份恐怕绝非偶然。
来见她之前,杜祖父心中明显已经有了答案,见到她之后更是愈以笃定,将杜家如此重要的绝秘当面朝她坦白摊开,与其说是一种诚意,同样亦可以说是一场新的豪赌。
只是,恐怕杜祖父并未料到,张依依根本不接,强势得不留一丝余地。
杜祖父心中泛起浓浓的失望,但莫名的又觉得张依依这样谨慎冷静的态度才是理所当然,反而令他下意识地服从,不敢再做任何辩驳。
他到底还是太过着急了些,张依依现在不愿接受杜家,自然有她的考量,到底没到合适的时机。
既然万万年都等过来了,既然旧族后人终于已经出现,如今又何必急于一时
杜祖父相信,只要他们一直秉持信念坚定不移的等下去,将来定会有重得主族召唤需要的那一天。
“小友说得对,是老夫考虑不周过于心急了。既然小友不愿,老夫自然不敢强求,至于小友所需船票一事,杜腾与杜纯兄弟会留下来亲自替小友办妥,没有任何不方便的,还请小友莫要介意老夫刚刚的失礼之处。”
杜祖父重新恢复称张依依为小友的叫法,但态度之上却依然恭敬,只是不想让张依依误会,也不好再做逗留,当下便起身告辞,只留两个孙子帮着做原本当做之事。
“多谢前辈,前辈慢走”
张依依起身相送,态度亦重新恢复如初。
好的附属家族忠诚固然重要,但聪明识趣同样也必不可少。
杜家能够从曾经的那场被牵连的巨大灭族灾祸中避开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