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观山腿脚不便,因此钟牧主动出门帮他觅食去了。
吃食有了盼头,薛拥蓝脑子终于恢复了清明,关心起身死存亡的大事来:“我昏睡之后,战场上如何了?”
“还能如何,钟将军带了大军赶来,栾凤鸣被你所伤,杜若公子配置的『药』草让大多泊军不能视物……栾家兄弟虽说有些穷兵黩武,可不是傻子,这必败之战自然是不会继续坚持下去的。”薛观山转着轮子到了床榻近前,这几日的修养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那天晚上钟将军带人杀到,将泊军打得溃不成军,直接逃窜出数十里。可在后面断后的栾鹤炎,却是被钟将军生擒了!”
“生擒了?”问话的却是梁柒。
“恩,之前你一直在屋里,我们都以为你知晓,才没有和你细细说明。”薛观山浅浅一笑,眉眼里有浸透入纹路深处的哀愁浮沉,可浮在眉眼之上表『露』于外的,却是此次大战得胜的欣喜:“我们已经传了消息回去,正在等陛下旨意,看如何决断此事。”
听到这里,薛拥蓝却似乎失去了兴趣,径自转了话题:“那夜我们这边伤亡如何?”
“……守城士兵不到三千,副将周成罗海明战死,行云……尸体没有找到,生死难料。”浮在眉眼上的欣喜最终还是没有长久,所有表情都再次被掩埋在温和的面具之下。薛观山静静的看着自家三弟,叹口气道:“……受伤士兵我已命人照看,战死的将士好生安葬之后,也记录在案,只等回去之后请皇上下旨赏赐,我再找人去各户安抚家眷。”
这些事情,薛观山想得想来比自己周到,薛拥蓝垂下眼睫,只低低的应了一声。
——
钟牧端了稀粥和小菜过来,原本屋内有些颓然的气氛,在薛拥蓝看清他手上的食物之后猝然明亮的双眼,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薛观山忍不住浅浅一笑:“瞧着拥蓝这吃饭的模样,不必杜若公子告知,我也能看出他的身体只怕是果然无大碍了。”
“拥蓝吉人自有天相,自然是不会有事的。”杜若笑了笑,眼神忽然落到梁柒身上,她也跟着笑,忘记了遮掩,袖子放了下来。他慢慢靠过去,伸手捉住她的下巴,就着灯光打量了一下:“……唔,待会我还是给你开剂『药』吧!”
“怎么了?很严重吗?”梁柒有些诧异,不会是破相了吧?虽说她之前遇到郦连春时额上也留下了疤痕,可现下被薛拥蓝咬出痕迹还在下巴上,无论如何都是忍不住关心的。
薛观山也十分担心,凑了脑袋往她下巴上看,这一看之下大惊失『色』。
“你们不要吓我?到底是怎么了?”薛观山这么个表情可真让人心惊,梁柒要起身去照镜子,却被他们两个挡住,干脆手一抬:“钟牧,给我拿面铜镜来。”
钟牧二话不说,转身便要去取镜子。
“不必了,我直接说吧,你下巴什么事情也没有。”
“没有?”她不相信,虽然现在不痛了,可刚才被他咬时,他的确是下了狠力的。而且,如果下巴上什么都没有,他做什么摆出一副她下巴上开出花来的诧异模样?
钟牧取了铜镜递到手边,她心下实在好奇,伸手接了,对着烛光细细的打量着。镜中的少女面容瘦削下颌尖尖,双颊却是浅浅的红,初初看上去倒没有什么不对,可仔细一瞧,却发现下巴上尚自还能辨别出齿印。
薛拥蓝正在旁边喝粥,夹了一筷子小菜咯嘣咯嘣咬得甚是欢快,忽觉有暗影袭来,他微微侧了下身子,一面铜镜擦着他的脸颊而过,在他身后的墙壁上被砸得都扭曲了!躲过偷袭,他继续安稳进食。
梁柒扔了东西,虽然没有砸中,可心里舒服多了,这时她才有心情询问:“没有伤口,你为何要开剂『药』给我?”
杜若十分无辜:“我有说是给你治下巴的咬痕么?”
‘咬痕’二字,莫名其妙吐得极重。
众人皆默,杜若公子的小玩笑,他们众人好像无福消受。
梁柒对上一室沉默,忽然开口道:“不过我倒是想起来,我的下巴,你倒是需要开一剂『药』的。”
“什么『药』?”杜若难免有些好奇,反问道。
“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边远地区有人幼时曾为犬类咬伤,初时不在意,谁曾想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了,某一日却忽然四肢着地对人狂吠,常常恐惧不安不能见光,偶尔还会浑身抽搐,最终不治死亡……不过后来有大夫发现,被咬伤之后有个数年的潜伏期,而且只要在被咬伤初期紧急服『药』清洗便无大碍,不知道蘅芷可知『药』方?”
杜若的眼底有笑意一点点燃起,唇边含笑,口气却是有些遗憾的回答道:“我虽号称博览群书,这个却是不知的。”
她万分沮丧的叹口气:“那我现下只能苦捱,希冀此次这潜伏期能长久些,让我多些时日好活了。”
薛观山终于忍不住,捂着肚子呵呵大笑了起来;钟牧虽然保持了一惯的面无表情,此时嘴角却是忍不住勾了勾;杜若终究好涵养,没有当面笑出来,可身子半转,肩头已在抽搐着。
薛拥蓝眼皮跳了一跳,再度跳了一跳,却生生隐忍不发,只斜着眼冷冷笑道:“我倒是忘了,九姑娘牙尖嘴利是早有领教的。”
“彼此彼此,薛少爷行事无礼也是早有耳闻!”她笑得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