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一村二英雄,不忿便出手。
放火烧府管,竹林遇双龙。
偶因差错事,不得会子雄。
当有田伯羁,仁义似春风。
话说这牂牁郡,朝廷设有州、县、镇等,四面多山,难以发展,因而军备松弛。其中有个婺川县,县下二十来个镇,方圆几十里。当中有个僻远乡镇,唤叫鱼泉镇,镇内有近万余户人家,大多人家具是木屋,少数有砖砌而成的房子。镇长姓许,年纪五旬之上,常怀整治镇子之心,奈何徒劳,依旧无半点发展之势,但因有德望,仍为镇长,村民却无二言。
距镇长所在地十里之外,有个田家村,村中虽比不得大城大郡,却因村长管治有方,堪为翘楚。村中四五百户人家,皆以田为食,日夜劳作,烟、茶、酒等颇有名头,所经处客店不下三二十处。更兼每户人家具备刀枪弓箭,为防野兽、强盗。当中有户人家却是了得。
那户人家依山而建,三面环竹,竹外一条溪流奔过,每每鸡鸭成群,燕雀相乐,悠然自得。这家有两个兄弟,哥哥唤做田秋华,字伯清,时年十八岁,身高七尺五六寸,细腰乍臂,眼若辰星,淡眉粗发,双臂有力,气略勇武,乡人呼为“赛唐猊”。有西江月为证:
平生所处不惊,动手惊破苍云。身材平平好武艺,兵器样样都精。弯弓横枪立马,铁甲银盔迷睛。双臂展开千斤力,肝胆赤子真心。
他兄弟叫做田华东,字伯宗,年方十六,自号潇湘居士,身长七尺,细腰乍臂,唇若涂朱,眼若流星。只因他眼泛黑光,人皆呼为“魔眼大圣”。华东平日写诗论作,吟诵调竹,拆字行令,并历史人文、天文地理、风趣轶事等无有不知,无有不晓。又善读兵书,甚有谋略,持枪射箭,武艺绝伦,便有三二十人,也近他不得。有西江月为证:
凛凛男子丈夫,提剑可斩逆虎。纵使孙子降天来,谋法难决胜负。文能飞笔作诗,武能下马平寇。一弓一箭成定势,魔眼大圣绝伦。
当时正是午牌时分,华东正在书房中闲读兵书,忽听外面杂杂嚷嚷,于是出门去看个究竟。出得竹林来,早见一二十人在一间茅屋边厮闹。华东却认得一个人,姓蔡名二,为人横行霸道,专以打人为生,比此赚些银两。村民虽告知村长,然几番制之不得,蔡二便愈加猖獗无赖。
只听有人说道:“蔡二,你好生无理,怎敢白日里讹人钱财?”又听蔡二道:“俺如何却无理了?讨你借些,你又不肯,倒来污我!”那人又道:“你如何是借!借了并不曾还。”蔡二道:“你这厮恁是烦躁,俺何时说不还与你,只是前日输了。你却胡乱借我一点,改日一发还你。”那人道:“却是不借。”蔡二恼的一巴掌打去,打的那人口吐鲜血,嘴里冒出两个牙齿来。蔡二再要打时,早被华东将手一扭,只听肐嚓一声,蔡二脱手负痛而走。
众人都道:“二爷,那蔡二虽是无赖,俺们却听得他有个亲戚,是镇上的都管哩!”华东道:“怕他做甚!”口里说,已自跑回家来,与哥哥说了。秋华一惊,道:“兄弟,你怎的这般草率?这般如何是好?”华东道:“哥哥莫慌,兄弟已有计较。”当下说与秋华说道。
兄弟两个当时收拾了包裹,马也不骑,只挂了朴刀,带了弓箭,绰上枪。秋华那枪有名,唤做铁杆霸王枪,枪长一丈一尺二寸,重二十四斤,挥处惊风,刺处盾破,枪头实铁打作,毫无瑕疵。华东却使的是双枪,唤做走水绿沉双枪,左手枪长一丈,重十二尺,右手枪长一丈一尺,重十三斤,枪身通绿,缨飞如雪。使双枪的最讲究气力,华东却使得运转如飞,似梁山好汉双枪将董平般英雄,而又善双枪破单枪之术,古往今来,如之者并不多。
两人换了衣服,胡乱吃了饭,拴上房门,取路望鱼泉镇来。看看夕阳渐落,山边射出余光来,二人看时不免赞叹。走了里,远远看见鱼泉镇,两边都是山岭,中间凹出平地来。转进山凹来,但见:
青松映日,泉水滴石。杂杂鸟雀高飞,种种树木争眼。鲜花百放,捧出沁人馨香;山岩千态,摆出惹人形势。
看了一回景致,两人又走过一片草田时,街市早现于眼前。两人顾不及许多,直寻到都管府来,正见蔡二进得门去。门边两棵五人环抱不合的大树,两人闪将去,攀至树上,跳到府墙沿上,一跃而下,闪在府门两边。只听里面说道:“贤侄休恼,我便与你做主。”听得脚声近得门来,兄弟两个皆大喝一声:“贼子,待要怎地?”双刀落处,将都管、蔡二两人首级直砍将下来,滚在门边。华东道:“一不做,二不休,烧了这个都管府方罢。”点起一把火,将府烧将起来,那火得风利,直剌剌的烧,火焰直有三尺来高。
士兵听得大喝,又见火起,皆闯将进来,正见华东二人翻墙正走,有几个眼明手快外士兵持枪抢棍赶将来围住,华东、秋华发声喊,拈起朴刀便砍,当时砍倒七八个。士兵见他两个凶猛,不敢向前,被两人夺路而逃。士兵追赶不得,只将火来灭了,一面去镇衙门里告状,不题。
且说二人夺路而走,不敢勾留,直望南而行。看看天色将晚,只因行的匆忙,错过了许多客店,又走半里路店,点着灯,兀自未熄,两人心里庆喜。店小二见有客人来,忙道:“客官,吃点甚么好?”华东道:“但有酒时,只顾筛来与我们吃。肉也切二斤来。”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