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暮,枝头雪乱舞,梅山积雪道,灰伞噬死魂……
宁红豆眼眸已经瞪直了,她家老头被称作是魔头,可也只不过是吃别人的剑,这个貂皮大袄却在吞噬死者的魂魄。
这是要让人永世不得超生啊。
鬼焰烧烬。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几条人命已经被吞噬了,而且还是一群上过战场的悍卒。
狭窄的雪路,悄无声息,不远处的鬼修,将自己沾了些许鲜血的手掌在貂皮大袄上蹭了蹭。
冷风吹过,吹起鬼修的头发,冷冽的面容上挂着一层薄薄的寒霜,双眼灰沉沉的,宛若死物。
宁红豆拍了拍春夜:“要准备战斗了,你先下来。”
一百步的距离。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对于普通的武夫来说,这一百步能做的事情不多,可对于修行者,而且最少都是穿甲境以上的鬼修,这段距离已经很长。
春夜小声的说:“这个貂皮大袄应该是个二境鬼修,实力不低,不要太勉强。”
勉强?
宁红豆挑了挑眉,木剑出鞘。
花桔梗身前横了三把刀。
陈余生点燃了他的咒火。
在宁红豆的修行字典中,从来就没有勉强这个词,很奇怪,说要小心的人是她,可真正面对鬼修,战斗yù_wàng最强的依然是她:“春夜啊,你说那人身上的大貂儿会不会很暖和?我喜欢那身貂儿!”
宁红豆说着话就示意花桔梗把刀收起来,又让陈余生灭了自己的咒火:“你们好像都没见过我在风雪中练的剑,我现在很厉害的,不骗你们,让我先去试试看,试试是鬼修厉害,还是咱这剑修厉害。”
说完话。
宁红豆还不忘比了比自己的胳膊,好像这动作能显示自己很强壮似的。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啊。
能多壮?
很搞笑的,春夜直接就笑了,笑的很浅,美的不行。
春夜的笑仿佛拥有仙力,一下子就冲淡了雪路上的冷冽阴森,百步之外的貂皮大袄自然是看到了宁红豆她们,可这对于他来说,真的是无关痛痒:“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能翻起什么风浪不成?笑话!自己的时间很有限,没工夫耽误,要知道,这割草可是个力气活儿呢!”
从坠马草原下来。
方圆几百里。
有无数条道路可以让那些唐军四散而逃,一个唐军将士就是一棵草,任务里可是说的明明白白,一棵草都不能活着离开北境。
唐皇带出来的兵,一个都不能回到洛阳。
这事儿是北地部落、魔山、西陵鹄国、鬼谷一起制定的战略,这盘棋不求灭掉盛唐,可也必须将这盛唐打成唐。
此战之后,四海八荒只有唐,再也没有盛唐了。
因为足够重视。
所以任务苛刻。
霍伏延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否则的话,方才在酒家里,他杀的人就不会只是那九个逃兵,他会把里面所有的人全部杀个精光。他甚至不愿意浪费时间等待酒家里的鬼焰燃烧干净,只要收取了唐卒死魂,割草就算是成了。
霍伏延是鬼谷恶人宗的弟子,他知轻重缓急。
至于宁红豆,木剑在握,神情瞬间严肃下来,心里琢磨着:“有些记不清老头跟没跟鬼修战斗过了,看来要靠自己了,只是不知这鬼修是不是真的厉害,别是个吹牛的,不然都没办法检验自己这段时间的练剑成果。”
宁红豆见过太多厉害的战斗。
所以。
恐惧在她这里是没有的。
常年观赏神仙打架哪里还会对蚂蚁厮杀有畏惧之心!
先出手为强。
宁红豆脚踩地面,整个人直接就冲了出去。
地河逆流练剑,风雪中练剑,每日挥剑一万二,又吃了无数的灵丹妙药,宁红豆的体魄已经淬炼的很成功,实打实的穿甲境,甚至已经越过了穿甲。
一脚一层雪。
一脚三丈风。
宁红豆看着是一人,却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雪,飞舞。
地,震颤。
霍伏延冷眼旁观,有些小小的意外,一个小丫头片子,没想到竟是个修行者,还是个标准的剑修,也不知是哪个正道宗门的弟子。
“可惜了。”
“小小年纪就要香消玉殒。”
“玩玩就玩玩,这些个唐卒也是忒差劲,骨头都有些不舒服,活动活动正好。”
霍伏延是鬼道中的体修,功法讲究不动如山,所以他任凭宁红豆冲过来,甚至连询问都没有询问,在他想来:“马上就要被杀死的小丫头,没资格诉说自己的遗言,狂妄是要付出代价的,初出茅庐可不是犯错的理由。”
宁红豆是剑修不假。
宁红豆年纪小也不假。
可宁红豆是叶飘零的弟子啊,宁红豆是剑门唯一的剑修了,她的剑可不是一般的剑。
在这四海八荒,还真没听说过,有谁敢这么大胆,硬扛剑门的剑。
一百步的距离,宁红豆用了八个呼吸。
木剑直直的刺出。
没有花哨的动作。
只有一剑。
蛇动。
霍伏延是真的自信,他自信自己的体魄可以直接震飞宁红豆,然后轻而易举的获胜:“自己是二境的鬼修,这个小丫头最多是穿甲境的菜鸟,一境之差啊!”
金鸣之声!
紧接着就是一道波纹般的涟漪!
金鸣震落了树枝上的雪,涟漪挡住了宁红豆的剑。
霍伏延很自傲,然后是嘲笑,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