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剑人到了落花楼。
鹿耳剑被吃。
都不用等到天亮,一个时辰之间,消息就传遍了大半个洛阳城,原本正在彩排的春堂剑会,当即就改了章程,一股暗流开始在大街小巷间涌动。
白衫少年岑锦飞灰溜溜的走了,落花楼少主阳蕨被掌柜送去了医馆,大堂很快就收拾妥当,走了一半的食客。
宁红豆跟叶飘零自然没道理走,也无需走,更没人敢驱使她俩走,甚至免费赠送了一整桌的好酒好菜。
戌时过后。
洛阳城开始下起蒙蒙细雨,原本还准备看一场好戏的食客,纷纷躲雨回了家。眨眨眼的功夫,喧闹嘈杂的街道就变得异常冷清,被尘土掩盖的青石板,经过春雨的洗刷泛起一层黝黑的亮光。
宁红豆偷偷喝了几杯酒,脸颊缀着两片桃腮般的微红,眉眼眯成一道缝儿,咧着嘴一直在那儿傻笑。幸好是个姑娘,酒窝又好看,不然非得给当成白痴不可。
“豆啊,师傅早跟你说了,不能喝酒,不能喝酒,会醉的,怎么就是不听呢?”叶飘零长吁短叹,“看,现在醉了吧。”
“我没醉,老头,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宁红豆一把抓起酒杯,昂头就倒进了嘴中,半点淑女的模样都没有,这一抓一倒间,洒了四分之三的酒。
“你这也算一杯?”叶飘零小口慢悠悠的品,吧嗒一下嘴感叹道,“运气真好,喝酒都能遇着送上门的剑。”
“快了。”
“快了。”
“马上就够九千九了。”叶飘零不断的喃喃自语。
“老头,干嘛非要找这些有名有号的剑,九千九不少,可真放开了吃,对于您也不是啥难事儿吧。”宁红豆摇头晃脑的问,这话憋在她心里好久了。
“不一样的。”
叶飘零使劲摇头:“剑跟剑不一样的,那些没名号没故事的,充其量只能算是铁条,哪里能称作是剑。师傅修的可是剑仙,不是铁仙,心要诚,不可弄虚作假的,一把都不成,否则这天下的剑仙早就如过江之鲤,多如牛毛了。”
师徒二人。
推杯换盏。
少有的放纵。
宁红豆小小年纪,没想到竟是个酒鬼,一只手拄着脸颊,一只手死死的抓着酒杯,似乎生怕给人抢走了。每一口都是豪饮,饮完还咂一下嘴,轻轻舔舔嘴唇,那架势好像真能品出这酒的好坏一般。
宁红豆的姿色算不得绝世倾城,毕竟年纪还小,到有些假小子的模样。常年跟着叶飘零走南闯北,虽不学剑,但身子骨已渐渐长开。眉眼间略带稚气,醉酒之后,远远望着竟给人一种古怪的吸引力。
楼外的春雨,越下越急。
淅淅沥沥的雨滴,落在砖瓦屋檐间,滴落下来,溅起一捧水花。
落花楼的小二已经昏昏欲睡,可叶飘零师徒二人还在兴头上,这时候,连下酒菜都懒得吃,晃着酒杯就着窗户外面的夜雨,一盅小酒,一口便能饮个干干净净。
很快。
酒去壶空。
“来人!”
宁红豆歪了歪脑袋,少有的高嗓门:“上酒!”
喊完之后,眯着双眸瞧了一眼自己对面的叶飘零,嘴角一撇,萌萌的一笑,手指由一变二:“两壶!”
刚喊完,小二还没来得及跑过来,她就使劲拍起了桌子:“怎么还不上酒?不想混了吗?知道我是谁吗?我叫宁红豆,叶飘零是我师傅,千万不要惹我生气,小心把你们的剑全都给折断吃掉,快上酒!”
“快!”
“上!”
“酒!”
宁红豆使劲拍打着桌子,大喊大叫。
平日里文文静静,整天拿着画笔,展纸泼墨的小妞儿,喝了酒竟然这么张狂,把叶飘零都给逗乐了,捋着胡须呵呵的笑,还频频点头:“这才是我剑门的弟子嘛,有个性,够张狂。豆啊,师傅以前错怪你了,你能学剑,敢喝酒就能学剑,没理由学不会的。咱剑门要成两位剑仙,师傅我先成,你跟上!”
“光耀宗门啊。”
“一门两剑仙,听着就吓人。”
酒足饭饱。
叶飘零起身,招呼来一位小二:“取两把伞,然后收拾桌子吧。”
落花楼外的雨,越下越急,雨滴不大,但是如针丝般,打在脸上还有些刺痛。
街道上灰沉沉的,只有三三两两的灯笼照射出些许昏暗的火光,视线很差,十米之外几乎看不清楚。
宁红豆跟叶飘零,一人打着一把青竹梗梅花面的油纸伞,漫步走入雨中。
落花楼能住宿,但是叶飘零不愿在此处落脚,而且他还存着一些期许,这洛阳的剑修,应该还有些勇气。
毕竟是神都,总不能全都是缩头乌龟吧:“我坐在灯火通明的酒楼,你们不愿现身,那我就走到黑夜里。月黑风高杀人夜,多好的意境,多充足的条件。”
叶飘零领着宁红豆,望了望喜鹊桥,然后沿着永宁街一路向西。连通城南与城北的长街,原本应该充斥着小贩小摊还有串巷走街的杂闲人等,平日里这儿可是热闹的很。
此时。
寂寥深沉。
静的可怕。
宁红豆摇晃着身子,很显然还没有醒酒,雨水很快就打湿了衣裳,头发也没能幸免,可就算是冰凉的夜雨都没能让宁红豆清醒。
背着两个木匣子的黑猪,比红豆还惨,红豆起码还有伞,它连伞都没。木匣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打造的,竟是严丝合缝,甚至还有着避雨的功效。
醉酒前,宁红豆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