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喜功的驸马爷从来就不是个拖沓的人,一到县衙马上吩咐人去李家请人,而他自己则是高坐正堂,等待着李家人过来伏法。
县令似乎比他还着急,自从驸马爷下令去李家带人开始,李昌一直显得坐立不安,一双眼睛看这里也不是,看那里也不是。若不是掌书寻了个借口悄悄溜掉一会儿,估计李县令连一会儿都坐不住。
李家离县城不算太远,快马打个来回也就一个时辰的功夫。但是鱼恩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眼看着太阳已经偏西,李家的人才姗姗而来。
不仅来的晚,而且出场也很特别,由两个人抬着就上了大堂。而且两个轿夫也长得与众不同,一人缺俩耳朵,一人少了鼻子,一看就是受过酷刑的人。
可别小看这一抬一放,唐朝有硬性规定,除非皇帝贵妃,其他人不许坐轿子。武宗登基为笼络高官人心,政策有所放宽,但也必须得是三品以上高官,同平知事一类的sān_jí宰相才有坐轿子的资格。这位爷出场虽然坐的不是娇子,但已与轿子无异,显然有暨越之嫌。
看见这一幕鱼恩先是一愣,随后大声怒斥:“果然并非良善人家,居然用人抬来县衙!”
县令见此非但没有高兴,而是脸色阴沉的看着来人,似乎那张俊秀的脸上有什么让他很讨厌的东西。
来人并非李老太爷,而是个清秀小生。下巴上还不是很长的胡须说明这人刚过二十八岁没多久,刚开始留胡须。浓眉大眼,脸色洁白无比,下巴就想刀削过一样尖。脸上始终洋溢着如沐晨风般的微笑,放到现代绝对是迷倒万千少女的偶像。
听见鱼恩怒斥,那人也不害怕,只是拱手行礼道:“牧双腿有恙,不能直立行礼,还请郎君恕罪。”
一边说着,一边还做了个歉意的微笑,显得温文有礼。只可惜他有礼,有人却很无礼,伸手不打笑脸人在他这里似乎没用。
“啪!”
只见鱼恩用力一拍醒木,怒声喝道:“大胆!本宫可曾让你说话?”
“噗嗤……”
如果没有拍醒木的动作,鱼恩这句话一定能吓唬到不少人。只可惜有了这个动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只手上,恐吓的话自然也没收到应有的效果。
别人都是拿着醒木往几案上拍,而这位爷是直接用手往醒木上拍。难怪别人拍醒木时当当的声响,而这位爷是啪啪啪的声音。
众人嘲笑的同时,还有对鱼恩怒斥的无语,这哪是什么驸马经略?明显是无知莽夫。别人与你见礼都不对,天下间哪有这个道理?
见到这一幕,县令心中暗喜,这位大爷明显是酒囊饭袋,今天这关绝对好过。
“啪!”
又是一声醒木,本来是想震慑众人,却不料用力过猛,连醒木都被拍飞,闹出个更大的笑话。
好在身后曹灿激灵,强忍着笑意把醒木捡起来再送到几案上,并且轻声耳语:“驸马爷接着拍。”
没有想象中的哄堂大笑,因为谁也不敢,生怕这位爷面子上过不去再治罪于自己,只能强忍着笑意。只是笑意太强,很多人都憋不住,一时间“噗嗤,噗嗤”声不绝于耳,不像是在问案,倒更像是一堆人集体上厕所。
“啪!”
又是一声醒木,才把那些噗嗤声吓回去。
只见鱼恩忽然站起身,一抬右手,食指直指李牧,寒声威胁:“本宫问,你答,多说一句本宫让你的双手也废了!”
李牧的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鱼恩身上,就连曹灿捡醒木的时候也没有挪开。他怎么也不相信堂堂赈灾经略会荒唐到这种地步,可是听到这句话他反倒有些相信了。
“郎君请问。”
笑容还是那个笑容,一样的让人如沐春风。只是笑容背后的声音已经不再是温文尔雅,如同深冬的钢铁一般冰寒刺骨。
似乎没察觉到语气的寒冷,鱼恩只是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开始询问:“本宫问你,李家可有收留流民之事?”
“有。”
“可曾未给流民吃饱,只吃流食?”
“大人明察。”
“可曾让流民劳作?”
“你情我愿。”
“扶风县可曾严惩于李家不义之举?”
“罚粮万石。”
“李家可曾悔过?”
“甘愿受罚。”
两人一问一答,看似逐步做实李家盘剥流民的行为,但两人心里明白,鱼恩问的是什么,李牧答的是什么。
鱼恩用的是收留而不是雇佣,说明鱼恩知道李家是义举,收留流民与圣旨无关,更无盘剥的意思。两字之差,已经告诉李牧,你家的义举我知道。
而李牧的回答也是模棱两可,可以说是承认,也可以说是否定。
早已通过流民口中对李家有个大致了解,他不知道李家这么做是对是错,但是他知道能保李家庄左右百姓不至于沦落为真正的流民,为口食物而迁徙,便是李家的大功。
眼看着李家多行不义的名目已经做实,鱼恩一拍醒木,大声怒斥:“李家多行不义之举,本宫本不该轻饶,但是念在明公已经严惩,本宫也不好再罚钱粮……”
话说到这里县令有些失望,让李牧有些庆幸,可是他忽然话风一转,给两人的心情换个儿。
“只是有些事情必须严惩,不然我大唐国法何在?”
“郎君……”
李牧刚想辩解,却不料鱼恩根本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忽然大声宣布处理结果。
“本宫认为李家行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