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缓缓后退的士兵,将台上的气氛开始变得很沉闷,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敌人一直这么烧下去,想要攻破锁喉堡根本就不可能。如果连城头都怕不上去,攻城岂不是变成了笑谈?
面对敌人近乎无解的打法,鱼恩只能把目光转向其他人:“诸位可有破敌之法?”
“这还不简单?某带着人提水过去,他们敢放火,某就用水把火给灭了。”
这么简单直接的应对办法,除了刘猛还能有谁想得出?只是与以往被群起而攻之不同,他这个最笨的办法确实得到不少人的赞同,例如李忠顺和孟刚。
也许在他们看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敌人既然用火攻,自己当然已经用水来抗衡。
只可惜,就算是这个最笨的办法也不可行,李牧第一时间就站出来反对:“万万不可,万万不可用水。若是牧没有猜错,敌人用的,应该是石脂水,又名火油。此物得水愈明,万万不可用水来救火。前史有载,北周时期,突厥人袭击酒泉,用的就是这个石脂水,烧毁了所有的攻城器械,突厥人才无功而返。”
李牧通读经史,只是一个照面就猜出火油的来历,避免鱼恩犯更大的错误。
如果是别人,还真未必会相信李牧的话,可是鱼恩不同,他是来自现代的理科生,知道李牧说的石脂水到底是什么东西。
膏脂在古代指的是动物的脂肪,最开始油是指膏脂的提炼物。唐朝称为石脂水,沈括的梦溪笔谈里叫石油,其实都是一个意思,只是一个用脂,一个用油而已,指的就是现代最重要的资源石油。
中国自古就有不少天然油井,最为出名的是高奴县,史书上不只一次提到过这里出产石油的记载。而吐蕃人守城用的石油,并不是来自这里,而是另一个更大的天然油井,那就是酒泉。自从北周以后,石油被运用到城池攻防战之中,唐朝时期用的并不算多,在宋朝才达到了巅峰。
就在因为李牧的话,将台上气氛无比沉闷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报:“报!先锋雷校尉身受重伤。”
一声通报,马上收到三声回答,孟刚震惊的大吼:“猴子怎么了?”
刁钻也是脱口而出:“可有性命之忧?”
鱼恩焦急的站起身吩咐:“先把人抬到大帐,本宫这就过去。”
声音落地他也不拖沓,吩咐身边校尉去请校病官后,就往营帐的方向走。还没谈出个四五幺六的作战会议,就这么因为雷侯的受伤所终止,众人都跟着鱼恩的脚步,开始奔着营帐的方向走去。
等众人走进帐篷,雷侯的疼痛感已经下降了许多,英准和吴巧夫正在帮他包扎。看见鱼恩进来,两人急忙放下手上的动作,抱拳给鱼恩行礼:“侯爷!”
看见被裹的跟粽子一般的雷侯,鱼恩也忘了推迟下属的礼数,直接皱眉问:“谁让你们这么包的?”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显然不明白鱼恩为啥要这么问,只能如实回答:“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弟兄们受了伤都是这么包的。”
两人的解释显然不能让鱼恩这个现代人信服,他马上追问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可都救活了?”
“这……”
两人先是一顿,随后带着落寞的说:“死多活少。”
对于这个回答鱼恩并不吃惊,古人称伤口发炎为疡。虽然知道这是一种病,可是却没有感染,消毒等概念,因此古人死于发炎的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还好鱼恩是个穿越者,知道什么是感染,怎么可以防止感染。
先是转身对着身后小校吩咐几句,随后对着英准二人吩咐:“不想让他死,就把他身上的绸布拆了。”
两人并没有如以往那般言听计从,而是迟疑着欲言又止,憋了好一会儿英准才轻声提醒:“猴子已经伤的没了模样,某怕惊扰到侯爷。”
对于两人的好意鱼恩非但没领情,反而沉声训斥:“什么惊扰不惊扰的?自家人还会嫌弃自家人么?只管解开,再拖下去恐怕神仙也没救了。”
虽然是训斥,但是听在别人心中却是暖暖的,他们从没有想过驸马爷会把自己当成自家人。带着心中的暖意,英准二人开始拆雷侯身上的绸布。
随着绸布被拆开,鱼恩看到的是一张面目全非的脸。温度极高的热油溅到雷侯的脸上,让他半张脸血肉模糊,黄水如同汗水一般往外翻涌。也许是因为疼痛难忍,也许是因为已经发炎,雷侯躺在榻上一动不动,任由别人翻弄自己的脑袋,宛如死人一般。
绸布刚拆下来,校病官也到了,跟鱼恩匆匆见礼过后,走到雷侯榻前开始观察他的病情。许久之后,校病官走到鱼恩身边,轻声说说:“回禀总管,雷校尉脉象还算平稳,只是因为疼痛难忍才昏过去。”
得到这个结果大家都长出一口气,脉象平稳就说明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要再熬过疡这一关,雷侯又是那个活蹦乱跳的猴子。
鱼恩并没有因为校病官的话而惊喜,他问了一个自己最关心的问题:“可能阻止伤口溃烂?”
校病官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欲言又止的左右为难,明显是心中有所顾忌。一直心系雷侯的鱼恩哪能由着校病官犹豫下去?马上沉声说道:“你只管如实回答,本宫绝不加罪。”
得到驸马爷的保证后,校病官终于消除心中的疑虑,开口说:“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怕雷校尉经受不住炭火灼面的痛苦……”
话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