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代文豪远去的背影,许多人纷纷摇头,为这位当世文学大家的黯然落幕感到惋惜。
鱼弘志的心里则满是无奈,找他来是帮忙不假,可是刚才发现事情不好,已经给过他提示。谁能想到,昔日温文尔大家脾气居然这么倔,明知道事不可为,还硬着头皮往上冲。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鱼弘志只能自叹一声,不管怎么说,今天他都是因为自己,为了鱼恩才丢官,这个人情欠的有点太大了。
在场众人中,刘禹锡是唯一一个没有惋惜的人,因为他知道白居易想的是什么,这种结果或许正是他想要的。
两人虽然性格不同,但也是相交多年的好友。有些话和别人不便说,彼此之间倒是没有瞒着多少。
他们都知道宦官弄权的坏处,也都想过该怎么消除宦官的影响。
白居易认为,自敬宗没立太子,由宦官拥立皇帝,这才是宦官权重的根本原因。宦官之所以能弄权,并不是因为他们掌管神策军,而是他们可以肆意立皇帝,有从龙大功。
如今皇权风雨飘摇,更应该早立太子,早安人心,免去不必要的国本之争。而且只要立了太子,宦官就没有再肆意立皇帝的可能,最多像拥立敬宗,武宗那样来一番锦上添花。到时候宦官的功勋薄了,权柄自然就会衰微,所有的事情都会回归到正常渠道上来。
刘禹锡认为白居易说的虽然不全对,但是很有道理,这才受白居易邀请,辅佐皇长子杞王李峻。曲江池畔的雅集,也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
因为几首诗词,两人赞赏鱼恩的才情。因为铁锅的事情,两人佩服鱼恩的担当与隐忍。这两件事就让他们断定,鱼恩并非池中之物,将来肯定会有一番报复,这才在杞王面前力荐鱼恩。杞王也是受他俩影响,一直对鱼恩礼敬有佳。
今天白居易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受鱼弘志的邀请,而刘禹锡是自己主动请缨。一是因为上次的事心中对鱼恩有愧,二就是想让这个人情欠的大一点。
现在帮他,将来立太子的时候,他和鱼弘志就会因为这个人情,站在杞王这一边。
可是如今,因为李玉的奏章,鱼恩败的五体投地。
也许这位老友自知年老体衰,再也禁不住风吹雨打,想用这种方式换上柱国公一点亏欠,为杞王添一个左膀右臂。
想到这里,老文豪的眼睛有些湿。不知道老友把赚了一辈子的名声,全压在这件事上,到底值不值。
送走太子少傅以后,唐武宗接着下旨:“寇首孟刚,犯上作乱,占山为王,抢劫军粮,实乃罪大恶极。念其有归义之举,留其全尸,判绞刑。”
定完罪以后,皇帝还不忘彰显一下仁心,一脸惋惜的叹息着补充:“元夕后行刑,就让他再多过一个年,也不枉他归义的大义。”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把耳朵竖起来,等着皇帝的下文。因为他们都知道,寇首定完罪,下一个就是驸马鱼恩,他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义昌驸马鱼恩……”
眼看着最后的结果就要落地,李德裕急忙迈步而出,打断唐武宗的话。
“臣还有一事,望圣上恩准。”
得到唐武宗恩准以后,相爷慢慢走向李玉,在所有人的疑惑中,抡起手臂扇了个大嘴巴。瘦弱的身躯爆发出极不相符的铿锵怒吼:“混账东西,你无耻,李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相爷为何会如此。有些心思快的人,甚至还以为相爷要当众说家丑。
当李德裕再次痛骂的时候,这些人才知道,原来相爷这么愤怒,并不是他们想的龌龊事。
“人要讲公正,事要论分明。你所说的,都是所谓刘三的一面之词。你所持的书信,很可能是伪造。未经辨认,便在这里侃侃而谈,诬人清白,你可知这是只有小人才干的龌龊事?更何况,就算书信为真,你可曾与驸马询问过里面有何内情?”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相爷是要用这个嘴巴打醒圣上,要给鱼恩一次翻身的机会。
虽然心里很委屈,但是李玉不敢与叔父顶嘴。他知道,今天要是敢顶嘴,以后和叔父将再也没有交集。
虽然挨了个嘴巴,但是李玉很庆幸。看叔父今天的表现,如果那天带着刘三进相府,这件事肯定会石沉大海。
笑呵呵的咬着牙,仇士良暗暗佩服一声,相爷您这手段高啊!名义上是教训子侄,实际却是在向圣上进言,用这种方法逼着圣上听进去。你这是要坏杂家的好事,杂家先记着,咱们以后再说!
李德裕的话有人想说,但是理智却没让他说。鱼弘志知道,这番话谁都可以说,唯独自己不能说。因为与鱼恩的关系,别人说是质疑,自己说就变成袒护,反而会适得其反。
其实唐武宗已经对书信的事情深信不疑,只是李德裕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他不得不表示一下怀疑,给鱼恩一个解释的机会。
眼看着李德裕的戏越演越生动,就要抡起第二个嘴巴,唐武宗急忙叫停。
“驸马之事暂不问罪,元夕以后再说。”
时间掐在这个时候,无异于告诉李德裕,朕不只答应你再考虑考虑,还准备饶鱼恩这一次。
按照唐武宗的想法,元夕以后,鱼恩袒护的人已经死了,到时候他肯定会开口求饶。届时自己就坡下驴,说书信的事情子虚乌有,放过他这一次也未尝不可,毕竟白居易说的没错,鱼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