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开始下起小暴雨,土压路变得泥泞不堪,泥水顺着地势流进密道里。
李元秀的布鞋被雨水浸湿,衣服下摆也沾满了泥点,她靠在冰冷的密道石壁上,侧了眼站在密道口的空决一眼,拉上袖子,露出被绷带缠紧的手臂,绷带上晕染开一大片黑红色的血水,李元秀将绷带掀开一点,里面的肉彻底发黑,溃烂的看不出皮肉,臭味诡异的淡了许多,若不放在鼻下仔细的闻,轻易察觉不到。
李元秀的呼吸乱了,她绷着脸将两指插入伤口,左右翻动,那肉就跟死肉一般,西囊软,她甚至能摸到骨头,神算子说过,她的骨头是黑的,但现在黑肉黑血的包裹着,也看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
除了手臂上的伤口,她的身上还有其他地方开始溃烂,并且随着时间的流失,溃烂的速度明显加快。
她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冷,身体就跟不是自己的一样,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感觉到。
趁着空决没过来的时候,李元秀将伤口包扎好,她不知道这个身体还能支撑多长时间,她要尽快找到罗一考。
“木亲王府现在把手森严,我们现在不宜闯进去,等天黑以后我们在行动。”
密道口外就是木亲王府的后院,皇宫密道四通八达,分布遍皇城达官显贵的府邸,若不是有李清河给的密道地图,他们可能能迷失在交错复杂的密道中。
前朝皇族建造皇城的时候,就已经将城下修建成了一个宛如蜘蛛网般的运兵暗道,这个秘密世人不知,偷窃天下坐在龙椅上的那伙人也只知道皮毛,否则也不会只毁掉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密道口。
空决站在李元秀跟前,低头看着她的脸,微微皱起浓眉,低声问道:“你可是身体不舒服?”她脸色泛白,嘴角缺失血色,看上去不大好。
空决有些担心,如果李元秀身体不适,遇见罗一考的时候很可能发生意外。
若真是如此,他宁愿带她回去,再做打算。
李元秀摇摇头:“我没事。”她不能说,她时间不多了。
看着走进密道内的李元秀,空决皱起眉,心里担忧,他深吸一口气,怀中佛像已经粘好,佛头也已经找到,神算子的话烙进了他心里,李元秀的身体不适难说是不是与神算子的话有关。
空决握紧佛头,跟了上去。
下午天气放晴,木亲王府的守卫有些骚动,脚步匆忙的往一个方向奔去。
不到一会儿,远处皇宫里突然升起里浓烟,距离皇宫最近的木亲王府里顿时乱了套,守卫们纷纷往皇宫方向跑,侍女仆人们站在院子里,一脸恐慌的望着皇宫的方向。
李元秀笑着对空决说:“我们不需要等到天黑了。”
空决点头,他们趁着混乱溜出密道,一路向木亲王府后府跑去。
这么大的动静,只有后面那扇门一只没有声响,在整个木亲王府里显得特别不正常。
穿过一片刺树的时候,李元秀太专注前面动静,没有注意,直愣愣的穿了过去,锋利的尖刺长满树枝,刮伤她的脸,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血痕。
李元秀眉头都没皱一下,刺树后,靠在那院子墙外对空决招手:“这里。”
空决盯着她脸上的伤,眼神幽暗,呼吸有些乱了。
李元秀没发现空决的反应,见他过来,直接示意他翻身进院。
院子很小,有些陈旧,院子里的歪脖树上还有这一个破旧的秋千,随着风微微荡着,树下一个破旧的蹴鞠躺在落叶和灰尘里,诉说着自己的年代感。
这个院子很居家,一点都没有王府的气派,也不像有人居住和打扫的样子。
让人想不通一个重新返修的王府中,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格格不入的院子。
处皇宫火光冲天,在还有些阴霾的天空下显得那么的灼目,空气里都有炽热的灰烟味道,远处传来厮杀的声音,那声音震天响,战鼓急急,杀声四起。
与这个安静的诡异的院子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个时候,爹已经带着人马冲进了皇宫,皇城外驻守的五万大军赶过来时恐怕已经大局已定。
江山也好,天下也好,都与她没什么关系,只有这木亲王府的主人,是爹的杀妻杀子的仇人,在她眼中,没有火烧的皇宫,没有混乱的天下,唯有这一见小小的独门庭院,秋千在吱噶吱噶的摇,风卷落叶吹到李元秀靠近门边的脚下,干枯的落叶被毫不犹豫的碾碎,再被风吹走,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门突然开了。
门内坐着一个老者,嘴唇苍白,呼吸沉重,显然收了重伤,他坐在太师椅上,端正的坐着,嘴角带着浅浅的有点嘲讽的笑,他的脚下踩着一个少妇,一身狼狈,趴在地上,凌乱的头发纠结着金簪挂在耳边。
外面的阳光透过打开的房门照进昏暗的屋内,那少妇微微一动,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外面,逆着光,她看到一个身穿太监的人站在门边,她哇的一声哭出来,边哭边在罗一考的脚下挣扎,伸着本来修长白嫩,如今伤痕累累的手去抓门边人的衣角,她看不清来人的脸,但她认得这身衣服。
“公公救我,木王爷疯了,他疯了。”她一边挣扎一边说:“我是齐家三少奶奶,我齐家一心向着朝廷,绝无二心,求皇上明察,皇上……”
“月……娥?”
少妇突然愣住,眼泪划在脸上,顺着脸庞掉到地上,碎成颗颗水珠,她慢慢的抬起头,终于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周月娥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