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空瞥了他一眼:“醒了？挺能睡的。”
“你在捣什么？”玄奘坐起来问。
悟空跳下树，摘了一朵盛着水的桃花给他，检查他身上的擦伤，玄奘一边喝水一边低头看石罐，里面是墨绿色的黏稠的糊糊，散发着腥臭的味道，显然要糊他身上。
玄奘捏着鼻子，大惊失色想避开。
“躲什么？”悟空一手捏着他肩膀，“止血草。把衣服脱了。”
捣药这种杂事从来轮不到他，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亲自动手。
玄奘只好脱了衣服，从怀里拿出条缩小版小白龙，蔫巴巴的像根绳子一样任人摆布。
玄奘很是担忧:“悟空，三太子不好了，这可怎么办？”他把小白龙递过去，“快给他涂点吧。”
悟空:“……”
“他只是睡过去了，过两天就能恢复。。”悟空道，“跟你们凡人不一样。”
玄奘只好眼睁睁看他用手捞了把糊糊往自己身上抹，赤着上半身，冻得瑟瑟发抖。
他的伤主要在胳膊和腿上，其他地上倒没什么，悟空眉头拧得死紧，没看到伤口，让他穿回去。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凡人的身体无所适从，甚至看都不敢看。
胳膊和腿上都糊满了墨绿色的药汁，悟空盯着他，又顺势在他脸颊两侧各抹了一把。
玄奘正苦恼不堪，低头看软趴趴的三太子，猝不及防被袭击，“哎哟”叫了一声，疑惑地望向他:“我脸上也有？可是不疼啊。”
悟空道:“你脸皮厚，感觉不到。”
玄奘:“……？？”
这不是他的悟空。
* * *
悟空带他回去找东西吃。
猴子们的食物是取之不竭的山果，一粒米都没有，玄奘面前一堆桃李梨枣，龙眼山杏，虽然无法满足人体需要，但入乡随俗没有提其他要求，剥着榛子核桃充当主食。
因为身上绿油油的，味道也不雅，他被猴子们孤立了。
悟空没有再看着他，又有不知哪里的妖魔前来拜访，他同人家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玄奘一点点啃着榛子，远远看着他众星捧月一般被簇拥着，难过又失落，默默想着今晚能不能洗上澡。
待到金乌西坠，玉兔高悬，妖魔们醉得东倒西歪，热闹的花果山才渐渐安静下来。
只剩悟空一个人还在独酌，几个乖觉貌美的女妖，斜坐在他身边，为他斟酒，他不推拒，也不理会，女妖当是默许，便一直留了下来。
深知想要留在他身边，需要做到的就是不吵不闹，不争不抢。
玄奘睁大眼，见他被莺燕环绕，竟然连女色都沾了，鼻子一阵发酸，泪水自然而然涌出在眼眶里打转。
大概是因为徒弟不争气，接连破戒，他这个当师父的痛心疾首，气得直哭。
太没有毅力了，不带他取经了，好起来也不带。
悟空感觉到哀怨的视线，顺着望过去，看见绿油油的独自一人的玄奘，不由笑起来，招手让他过来。
满肚子气顿时烟消云散，玄奘走过去，女妖们好奇地望着他。
他停下脚步，抿紧漂亮红润的嘴巴。
悟空本能知晓他这是不高兴的表现，有些焦躁:“来，我看看伤好了没。”
玄奘垂眸道:“出家人不能近女色。”
悟空笑，遣散她们:“师父发话了。”
玄奘坐在他对面，看着满地酒坛和他手中的酒碗，又是叹气。
“又叹什么？”悟空透过药汁，发现他身上擦伤已经好了大半，再敷一晚上应该就不会留疤。
小和尚肌骨如玉，可不能有瑕疵。
玄奘有些赌气的意味:“你还跟我说，你是童身修行，不近女色呢。”
悟空:“……”他为什么要说这种事情。
“我没沾。”解释的话就蹦了出来，“一山的姑娘家，不能赶不能训，无视就好。”
玄奘还是不开心。
悟空无奈:“又怎么了？”
玄奘道:“你不但沾了女色，还嗜酒，我不能跟你呆在一处。”他叹了口气，“不过师父现在管不到你了，你高兴就好。”
悟空手一顿，觉得自己简直罪恶滔天。
他并不贪杯，但改良后的椰子酒意外对他胃口。
他放下酒碗:“师父说了算。”
他为什么要听师父的话。
玄奘道:“那你以后不要喝酒了。”
“嗯。”
“也不要近女色。”玄奘顿了顿，“对你修行不好。”
“……嗯。”
“要是女色缠着你，你就来找师父。”
“？”
“师父是出家人，她们不好意思靠近的。”
“……嗯。”
玄奘解了郁结，这才眉眼弯弯，拉过他的手，奖励给他一把剥好的榛子，口中还道:“师父管你是为你好。”
他比悟空见到的大好数人都要好看，笑起来更是让周围都黯淡无光，悟空只觉心都飞了。
还有奖励拿，听师父的话也不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