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胡灵汐的眼中却募地闪过一抹恨意,冷哼一声,猛地将头偏了九十度,看上不远处的枫树林。
愤怒,是每个人的资本。
但是愤怒而充满阴柔魅力的人,就只属胡灵汐一人了。
胡灵汐这一举动令林单有些震惊,他从未看见过胡灵汐这么生气。
在他的世界里,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会生气,却唯独胡灵汐没有。
可是如今,他却觉得胡灵汐生气的样子更加妩媚,更加动人,就好似娇瑟美丽的孔雀。
孔雀开屏只为吓退敌人,全不知她开屏之后,更让人觉得美艳动人,令人不惜多看几眼。
他张开双唇,已忍不住脱口道:“你生气的样子简直太可爱了!”似乎胡灵汐的怒火,也是她给爱慕者们的一种恩赐。
而胡灵汐却咬着牙,捏紧拳头,一股寒凉自背脊而入,流向血液,流入心骨,令她打起了寒战。
这句话从任何人的口中说出,她只会觉得是夸赞,但是从林单的口中说出,她只会感到恶心。
却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声响传入众人的耳边:“你有什么资格说可爱二字?”
说话人的声音很有磁性,从声音就可以显得此人一定沉稳大度、豁达爽朗,隐隐之中,总是会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这种声音是胡灵汐所着迷的,也是王丽丽所喜欢的。
可是对于林单而言,这种声音,就像是永恒的梦魇。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的声音是他想听到的,同样也有很多人的声音是他不愿意听到的。
林单觉得这种声音刺耳而尖锐,藏匿着赤果果的威胁。
吃饭睡觉,有这样的声音传入自己耳边时,他一定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他的头循着声音往学校大门对面的那片枫树林看去,树群中,似乎站着一个人。
当他看到那人的样貌时,他的瞳孔忽然皱缩,神色俱散,全没有刚才的锐利,如同遭逢鬼魅。
究竟是什么人使他这么恐惧?
与此同时,胡灵汐和王丽丽扭过头,看向了枫树林。
那个人倚着其中一棵树,双手环胸,目光静静地看向胡灵汐这方。
除了他那身白色的清闲的衣服和那赋有军人魅力的耀眼的迷彩裤在随风飘舞之外,他却一动也未曾动过。
他在这种情境下,总是能令人想起花岗岩,他就像是一个伫立在此处的带着花岗岩般神气的男人。
他的两颗眸子明亮有神,炯炯如利,就仿佛镶嵌在花岗岩上无坚不摧的两粒顽石。
他就是叶寒!
只有叶寒才有这样的气质,只有军人才有这样的气宇。
这绝不是林单这类人所能拥有的,因为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军人应该吃多少的苦,而他们也永远不会有这种吃苦的意志。
叶寒果然没有失约,虽然忘记了送胡灵汐去上学,却绝不会忘记接她回家。
但他站在那里,似乎刚刚才到,又似乎站了很久。
他仿佛和那棵带有古铜色皮肤的挺拔的枫树融为了一体。
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如果他不发出任何声音,恐怕也不会有人关注他。
幽灵!
鬼魅!
植物人!
用什么词来形容他都不会妥帖。
在边疆追逐越境罪犯的时候,因为道路坎坷,需要长远的脚力追逐,在偌大的森林里,他们经常面临没有食物而饿倒的威胁。
可是叶寒却能在那种境遇下,保持异样的从容,而且能够坚持活下来。
他曾经三天未吃未喝,靠在一块长满青苔的岩石上,只为等待一只迷途的羔羊走进他的抓捕范围。
一天,两天,三天。
一夜,两夜,三夜。
始终没有食物送上门来。
他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快要死掉了,却就在此时,一只雪兔走进了他的视野。
动物有着常人难以比拟的警觉性,然而这只雪兔却从未发现过叶寒,似乎也以为他和他靠着的那块布满青苔的岩石融为了一体。
他就静静地盯着这只雪兔,看着她的鼻子微微动荡,四处闻着气味儿。
直到它完全放松了警惕,随后他才缓缓地挪动手臂,“嗖”,速度如风如剑,雪兔似乎还未做出反应,它的脖子便已被叶寒的手牢牢扼住。
这只可怜的雪兔恐怕到死了也不会知道,这块岩石为何会动,恐怕它已经被吓傻,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思考。
而叶寒也终于饱餐一顿,在这场艰苦的战斗中,奇迹般地生存了下来。
就是这么一个刚毅而顽强的男人。
胡灵汐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时,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保护伞一般,眼中闪烁着无比慰藉和舒心的精光。
王丽丽也已看痴,忽然失声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位一个人打一百个人,结果撂倒一大片,而自己却毫发无损的哥哥——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