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等我?”
今知看着眼前的少年,十五六岁的模样,似乎身子骨都还没长开,却说等了她好久了。再转头一看,今知差点一个不稳栽下去身下的这条蓝色大鱼竟然是浮在空中的!
她知道这个世界有法师的存在,也曾在吴王国见过那些神奇炫丽的法术,可那也不过是夫差用来娱乐观赏的,跟这条浮在空中的大鱼比起来不过是小把戏。
于是今知试探性地问道:“你是神明吗?”
少年笑了,他的外貌虽稚嫩,表情和声音语气却一派老成,他道:“神明?如果你指的神明是能使用大规模法术且可以活很久,我的确满足这两个条件,不过,我并不是神,只是个一不小心就睡过头的凡人。”
“你刚刚说你在等我?”今知还是很在意他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等我?”
“十二年前的新婚之夜,你就该死了。”少年看着她,嘴边挂着一贯的微笑,“是我让你从烈火中活了过来。”
这两句话似平地一声雷,今知久久不能回过神来,只能呢喃道:“是你,是你,为什么……”
她突然抓住少年的两臂,剧烈地摇晃着,厉声质问道:“是你,居然是你!我一直以为是族亲乡邻的怨恨让我得以重生,我以为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他们复仇!”
少年平静地说:“我乘着坐骑路过,那儿的篝火真难闻,我掩鼻的时候,一颗珠子掉了进去就是这个,钢铁做的。”
他说着将手腕上的一串黑珠子取下来,继续道:“这珠子跟我久了有了灵性,附着在了你的身上,重塑了你残破的躯体,将你还未完全消散的魂魄聚拢,竟让你起死回生了。”
今知在他毫无波澜的目光中渐渐地平息了下来,她突然很想哭却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钢铁是没有眼泪的,何况是已经锈化残破的钢铁呢?
“也许是冥冥之中,我与你的机缘。”少年说道,“我向珠子传达了意念到北冥来,打了两个盹,总算把你等来了。”
“所以,你要收回你的珠子了吗?”今知问,见他不语,她笑道,“也好,早在十二年前我就该死了已经十二年了吗?”
她花了三年时间和郑旦一起在越王宫学习歌舞礼仪,花了两年的时间毁灭了吴国,之后和范蠡在一起了四年,又用了三年的时间来到了北海。
说起来,她今年不过才二十七岁,却感觉像是过了三辈子那样漫长。
够了,早就够了,她早就想结束这只剩下痛苦的人生了,就是钢铁练就的也被折磨成了一堆破钢烂铁。
然后,少年却说:“覆水难收,掉出去的珠子也一样,收不回来了。”
今知无所谓地笑笑,她已然感知到死之将至,珠子收不收都一样。于是她往后一倒,躺在大鱼的背上,看着灰沉沉的天空。
“你有多久没有睡觉了?”少年问她。
“十二年,”她说,“头五年一闭眼就是我被人轮j,后七年一闭眼就是他被我日死,还有那些尸体、血液、篝火和鲜花,这些画面真是挥之不去呢,只有在清醒的状态下才能将它们锁起来。”
少年将手抚在她的额头上,说道:“不要再被过去伤害了,好好睡一觉吧。”
那声音似乎有魔力一样,今知的眼皮愈来愈沉,最终沉沉地睡去了这一次她没有做梦,藏在潜意识的画面和声音似乎都一被抹除了,脑海中什么也没有浮现。
她以为这就是死亡,当她再度醒来,睁开眼时,一时间直觉浮生若梦,那些她折磨着她的过去就真的再也伤害不了她了快乐的记忆使她会心一笑,痛苦的记忆也不过一声轻叹。
都过去了。
这个时候,她才感受到吹拂脸庞的风,带着咸咸的味道,她的眼睛这才看向茫茫的大海以及海上的冰山真美啊!
“醒了吗?”鲲头上坐着的少年回头看着她。
“醒了。”她道,看着不断倒退的景物,她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少年道:“去北极,这个季节的北冰鱼最为肥美,我带你去尝尝鲜。”
她笑了笑:“好啊。”
少年又问她饿不饿,她说还好,她已经好久没有进过食了。
于是少年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瓷瓶,从里面倒出了一颗白色的丸子扔给她:“给,先垫一下肚子吧。”
今知用她已经锈化得不成形的手接住白丸,凑在鼻尖闻了闻,有一股难以言说的奇异清香,斯丢进嘴里,一抿就化了,味道十分甘甜可口。
于是她问:“这是什么糖?味道挺不错的。”
“我叫它小白丸儿,”少年狡黠一笑,“世人谓之长生不老药。”
“嗯?”今知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时就见得身上的红锈“窸窸窣窣”地脱落,露出了她久违的肌肤,依旧白若冬雪。
少年手一挥,一件飘逸白袍裹在了今知的身上。
今知在少年的瞳孔中看清了自己的模样一如十八岁。
“那真的长生不老药?”今知还是不太敢相信,“那不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药吗?你有很多吗?就这么随便地给我了?”
“不多不多,整个天地之间也只有三颗,我吃了一颗,你又一颗,现在嘛,还剩一颗咯!”少年的笑容更甚,他向今知伸过手,“欢迎加入我的永生家族,我是庄周,不过你个小丫头片子不能直呼我的姓名,那样太没礼貌了。”
“那我叫你什么?”
“你就叫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