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差想要与西施举办一场梦中的婚礼,为此他和长老院吵得不可开交。
他们争吵的内容主要围绕两个问题展开:其一是能不能立一个外邦舞女为后,何况自古娶妻娶贤,纳妾才纳色,吴国的权贵都忌惮于西施的美貌。
其二,能不能举办白色的婚礼夫差坚持要让新娘着纯白,甚至亲自画了纱裙的草图让尚衣局着手赶制。
夫差还是吵赢了,从他十三岁成了吴国的王至今,从没有这般畅快过那些动不动就要以触柱相逼的老家伙们,要死就去死吧,他不关心!
他甚至还要求三公九卿极其家眷都得来参加他与西施的婚礼,还颁布法令,大赦天下,甚至减免了些税务和徭役。
他要普天同庆。
做的这一切他并没有告诉西施,但西施也略有耳闻主要是郑旦告诉她的。
郑旦说:“王是真心想与你好,姐姐,答应我,不要伤害他。”
西施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她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计划,为什么郑旦却像是早已知晓了一切的样子?
郑旦眼里充满了悲伤,她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只知你恨透了吴王对,你恨的是吴国的当权者,不管他是谁。可是,姐姐啊,你恨吴王,却爱夫差,一定不好受吧?”
西施别过头,嘴唇轻微颤抖着,没有回答。
郑旦却并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爱或者恨,你总得放下一样。”
西施闭上了眼,极力忍受着什么东西。
“你着浓妆去见他时,我以为你放下了仇恨,坦诚地接受了自己的情感,我还打从心底为你感到高兴。”郑旦话锋一转,“然而,我错了,一起来的十姐妹中,任何一个都可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而放弃了家国大义。只有你,姐姐,只有你永不会放弃,我说得对吗?”
西施终于还是睁开了眼睛,直视着她,说道:“是的,复仇,是我还活着的原因,也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
“很好。”郑旦起身,“承生命所不能承受之痛,才能获生命所不能获取之力。”
“姐姐,祝你成功。”
郑旦告别西施之后来到了夫差的寝宫外,自从西施和夫差好上之后,她连同其他美人再也没被召来过这里。
她站在寝宫之外,一直等到临近暮色将晚,等到了她要等的人。
只是那人正眼都没看过她,视为无物般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王!”郑旦叫住了他,双膝跪地道,“明日越国使臣来访,贱婢请求王,让婢子随使臣归乡!”
夫差总算回转过身,俯视着匍匐在地瑟瑟发抖的女子,半晌都没有想起她姓甚名谁,不过他也并不想知道了。
他只想知道:“何故离去?”
“王已不再需要贱婢,”相比颤抖的身子,郑旦的声音倒是出奇地平稳,“贱婢只想为自己谋一条活路,求大王看在贱婢全心伺候一场的份上……放我归乡。”
最后四字一改平稳,声调一字高过一字,似声声泣血,字字诛心。
夫差只作短暂的斟酌,而后颔首:“准了。”
郑旦叩拜道:“贱婢谢大王成全,谢吾王隆恩!”
夫差视线再没有在她身上多作停留,当即拂袖转身,走到宫殿门口时,背后再次传来女人的声音“王,小心西施。”
他背脊一僵,再回首,那人早已离去,仿佛那句警惕的话语不过是他的幻听。
梦幻的白色婚礼如期而至,王城被各色的鲜花填满据说整个吴国正在盛开的鲜花都被摘下来,做了特殊的处理运到了王城,再通过园丁、花匠以及插花大师的编排,造就了这如梦似幻的鲜花王国。
从城门到宫门的街道上搭了一道道花团锦簇的拱桥,铺上了红色的地毯,两旁每隔五米就有一位站岗的侍卫,他们身着银色软铠,手持红缨枪,站得笔挺,为婚礼的车队保驾护航。
街道两旁挤满了人,他们从早上就翘首以盼,一直等到了黄昏吉时,有一个人喊了一嗓子:“来了!”
所有人看了过去,在车队前是敲锣打鼓的乐队,他们凑着欢乐的节拍开道,舞蹈团紧随其后,踩着欢快的步伐,舞之蹈之。
之后才是新人的婚车那是一辆敞篷的人力四轮车,上面同样铺满了鲜花,鲜花之上是一个精致典雅的红色宝座,上面还有一个圆顶纱罩,轻纱怎能藏住绝色?
新娘穿着一身在外人看来是奇装异服的裙子上半身紧,下半身又十分蓬松,叠了一层又一层的雪纱,上面点缀着粉色的碎花仔细看原来是粉色的钻石,不时闪烁着。
尽管群众们第一次见这种服饰,谁也不能否认它的美,勾勒出了新娘的天鹅颈、双峰、柳腰,还有那纤细的手臂。下身裙摆的蓬松感又恰似一朵盛开的白莲,让人心生一种只可远观的圣洁之感。
在看新娘那在头纱中朦胧的容颜,只需看些许轮廓便像是偷窥了天机,直呼罪过。
婚车到了王宫门口,迎亲的队伍早已候多时,他们的王今日身着最为正式的黑色华服,头戴九旒冕,这位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君王此时举手投足之间竟然有些许紧张。
吴国的使臣将新娘从婚车上牵下来,将她领向新郎身边这位使臣正是范蠡,前不久他押运贡品来到吴国,被夫差留下来代表西施的家人做这样一件事情。
“施妹妹,真的回不了头了?”范蠡小声地问道。
西施用更小的声音回答道:“回不了了,范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