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不见小,依旧淅淅的下着。
幕老夫人和阿如转过长长的朱红柱子,所建的游廊,前方入眼的便是幕老夫人所居住的院子了。
阿如推开院门,小心的护着幕老夫人进了院子,上了长廊,她将伞收好,递给一旁的家丁,又掀开绣花的门帘,同幕老夫人入了屋内。
夏日雨凉,尤其是现已过了立秋之际,正所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因此,这雨带着的寒气,相是能侵入人体。
阿如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这个鬼天气。”她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然后快速步至窗前,忙是关紧了轩窗。
而后她又拿出碧螺春,替幕老夫人沏上,递与她。
幕老夫人接过后,慢慢抿了一口,满意的眯了眯眼,笑道:“阿如,你这手艺倒是越来越好了。”
阿如掩帕一笑:“谢谢老夫人夸奖,不过若论这茶艺,大少爷沏的才是这幕府里顶好的。”
“他?呵,”一说到幕玹锦,幕老夫人脸色微微一变,她蹙了眉头,突然之间竟然感觉有些头疼,她这个孙子,与沈冰诺站在一边,打从开始,她让她放过沈冰诺,怕是就打了这个主意,自己倒是着了他的道了。
想到此,幕老夫人愤恨的放下杯盏,抬眼看向阿如,缓缓的开了口:“阿如,如今这府里可信任的人越来越少了,带阮阮一个,我前后算是损失了三个丫头了,这院子里……”
“倒是再也拿不出一个可以信任的丫鬟,送去给沈冰诺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阿如福了福身子,她勾勾唇道:“老夫人的意思,阿如明白,我明儿个就去从刘壮那里寻个机灵的丫头来。”
“恩,我乏了,下去吧,时间不早了,阿如你也早些弄弄去睡吧。”
“是。”
出屋内,吹过一阵冷风,雨渐渐的小了不少,时间已过了亥时。
阿如瞧了眼黑漆漆的院子,向自己屋子走去。
翌日一早,阿如便去刘壮那里领了个丫鬟回来。
十一二岁的模样,小巧可爱的紧人,人也机紧,会看眼色。
看守幕府侧门的灰衣仆人,笑道:“呦,阿如姐这是哪里弄来的小丫头的,长的怪伶俐的。”
阿如掩帕一笑,答道:“老夫人心疼大太太一下子去了两位丫鬟,怕她屋里没人,便让我去刘壮那里寻个丫鬟过来,调教些时日,再送过去给大太太,这不瞧着丫头机灵,就选了她。”
她这番话说的,将幕老夫人夸了又夸,看门的家丁不免感慨幕老夫人心善,又同时对这个新进门的小丫头满是同情。
城北刘壮,在柳州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说他头脑灵活吧,却正事不做,坏事不少,他最拿手的还数拐卖妇女儿童。
那些个被拐的,第二天基本上都会被他处理干净,除了一些买家看不上的外,而这些看不上的,则会成为劳役,送到柳州城西面的采石场去。
而看这个丫头的样子……
看门的家丁,上下扫视了那个小丫头几秒,摇摇头。
这个丫头,恐怕就是采石场中的一位。
“你呀,就好好看门吧,我还要去给幕老夫人复命呢。”
“阿如姐姐慢走。”
原本门口这事只单单是一个小小的插曲罢了,但是阿如领人进门这是,通过眼线传入不同的耳朵里,听到的人的心中想法,便又是一个模样。
其中最不在意的也就是幕玹锦了。
雨已经停了,地面上还是湿漉漉的,天也没放晴,依旧是昏昏沉沉的,阴暗的很。
沈冰诺站在窗前,看着隋珠的屋子发呆。
那里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很快,门口的红绸缎变成了白色,大红的“喜”字,换成了苍白的“祭”字。
又过了一会,隋珠的棺木被人从屋里抬出。
一群人在院中聚集了起来,张明言一一交代了一番后,他们便抬起棺木出了院门。
他们的动静不大,毕竟是在幕府里,虽是沈冰诺贴身丫鬟的葬礼,但是她已为人妇,本不该在这里出葬的,但是碍于特需情况,幕老夫人默许了,不过这也不代表,他们就能大张旗鼓的行事。
因此,一个个的,也很小心的举行着葬礼,出了幕府后才哭丧的哭丧,撒冥币的撒冥币。
沈冰诺从辰时开始,就一直站在窗前,一动不动,由于站的时间太久,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她觉得,她的心也跟着一起僵硬了。
幕玹锦进门便看见她这副模样,他瞳眸暗了暗,疼惜漫上心头,他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去,将窗子关了起来,随后又拉着沈冰诺落了座。
她衣裳单薄,又在窗前站了许久,身子早就已经凉透了。
幕玹锦从柜子里,找出毯子,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的抱在怀中。
沈冰诺静静的靠在幕玹锦的怀里,呆呆的望着虚空之地,无精打采,眼眸中没有一丝光亮。
“你说……隋珠会不会怪我不去送她?”泪水从眼角滚落,毯子湿了一片。
幕玹锦缄默了一会,他吻了吻她的发梢,道:“不会,她那么喜欢你,所以不会怪你的,她知道你的心思的。”
“那就好,那就好。”沈冰诺喃喃自语。
她不是不想去送她。
而是不敢。
她不敢去送她。
她是个懦弱的人。
她更怕……隋珠会怪她,怪她没有保护好她。
所以……她,不要去脏了她的轮回路,比较好。
“我想隋珠了。”她声音低低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