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熟悉
睁眼看时,那十几年如一日,每天最先挤进眼帘的椽子,还横在房顶上。
子衿坐起身晃了晃脑袋,感觉从没这么神清气爽过。
地上的纺车、藤椅、瓦罐都整齐地立着,外头阳光正好,院里传来哔哔剥剥的烧火声。
不是打算今天早起,送渤才去雪域的么?
雪域……
是不是去过了……
子衿下床推开门,院子里那个熟悉的背影,正忙着劈柴火。
松子儿回过头,微微一笑。
“醒了?”
一瞬间,泪眼滂沱。
人活生生的就站在眼前,那些是梦么,是噩梦一场么?
“渤才呢?”子衿颤声问道。
“他去看硕伯了。”
“硕伯?”
“对呀,他说他是硕伯的儿子呢,是不是觉得好神奇。”
子衿一下子觉得脑子里非常乱,这里很真实,自己很清醒,呼吸、触觉都很清楚。
是梦么?
她拉过松子儿看了又看,全身上下都好好的,依稀记得他受了很重的伤啊,背上并没有那道可怕的伤痕。
“你怎么了?一大早就哭成这样?”
门口来了几个大婶,看见这场景,叽叽喳喳的议论开了。
“这小俩口,一大早的在院子里……哎呦呦,我们是不该来了!”
“就是就是,快走吧。”
松子儿忙拦着。
“子衿睡迷糊了,不太舒服,你们快进来吧。”
王大妈走过来,看见子衿的样子,惊道:“这是怎么的了?新娘子出嫁前可不能哭啊。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了,你这是怎么了?”
不对,不对,不对!
雪域……我是去过雪域的,渤才死了,松子儿受了重伤。
我是去过的,已经去过了!
回不去了,不可能再回去了。
脑海里不断闪现着松子儿受伤的瞬间,那份痛苦和悲伤,像杀死了自己一次一样,刻在心上。
她推开王大妈,踉踉跄跄的逃回屋里,倒在床边便痛哭起来。
“她这是怎么了?”
松子儿道:“不要紧,可能是明天出嫁,有点紧张。”
子衿闭上眼睛,捂住耳朵,把自己塞进被子里,再也不想听见任何声音。
期间除了有人进来送了些吃的,倒也安静,夜幕慢慢降临,子衿掀开被子,开始发疯了一样的找枕边匣。
“你这是怎么了?”
松子儿推门进来,放下手里的饭菜。
“中午也没吃,不舒服么?大娘她们送来了好多东西呢,你闷着头也不见人,我都收下了。”
见子衿不说话,松子儿低了低头,说道:“明天咱俩就成亲了,虽说本来今儿晚上就不该见面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以后我一定不会让你委屈的,我有的是力气,什么苦都能吃,我想你高高兴兴地嫁给我,然后,咱们俩每天都高高兴兴的……”
子衿死死的咬着嘴唇。
“明天就成亲?”
松子儿慌道:“对呀,你不是后悔了吧?!”
子衿摇摇头,摸着松子儿温暖的脸,泪珠一颗一颗的掉下来。
“你今天一天都不对劲,早上起来就在哭。他们都说,成家了是男人了,要稳重些,其实我都担心的要命呢。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事儿,你忙活了一天,早点去睡吧。”
“那好吧……明天早上春姐姐和柳翠她们会来一早过来,喜服就放在藤椅上,你也早点休息。”
子衿点了点头。
松子儿依依不舍的往门口走,临出门前,偷偷叫了声:“媳妇儿!”便捂着嘴跑了。
子衿克制自己不去看那身喜服,她回身继续找,终于在墙边角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匣子,那一刻,心中涌出的竟是几分失落。
可惜这一天,子衿一直闷在房子里,只匆匆见了几个人,也说不上有谁不对劲啊。
面对着里面的纸条,一时间真的没了主意。光想着不要迷失在梦境里面,却忘了这茬了,想了半天,好像就是松子儿有点不一样,变机灵了不少。
她咬破手指,在纸上写下松子儿的名字。瞬间人昏沉起来,倒头便没了知觉。
“一天了。”
墨翼看着变换了颜色的光球,轻声说道。
罅岩问:“君上觉得,这丫头有几分胜算?”
“谁知道呢,亿万个被梦魇吃光剩下的死灵,也不及半个活灵来得有用,希望她会是第一个回得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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