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雨终于停下了,太阳出来一晒,天气也不那么阴冷了。
晚饭后,钟山回到宿舍,两封信摆在他的桌面上,都只有收信人没有来信地址。张海洋翻看一眼信封,说:“老大,侬要大火了呀,明摆着是本校小美女的求爱信嘛!”
钟山夺过信,说:“老六你一张破嘴成天胡吣,哪有什么小美女!”
张海洋嬉皮笑脸地拎起毛巾吹着口哨走出屋,去浴池洗澡了。
钟山拆开第一封信,是方静写的,只一页纸,内容很简单,大概意思是:你答应了帮我,就该信守承诺。今晚舞会,正是我们向老万公开关系的好机会。票我已经买好了,7点钟准时在大学生俱乐部门口等你,不见不散。想起方静写这些文字时的调皮表情,钟山心里一阵暗笑。
又拆开另一封,先看落款,是王丹宇,钟山有些诧异。
丹宇的字迹小巧而灵动,一如她小巧玲珑的身形和多愁善感的情态。信中写道:
“钟山学弟:
给你写信,有些唐突,只恐怕有些话见了面就不好开口说了。
遇见你,是我来江城上大学最大的收获。每每回忆起你刚入校时的一脸懵懂,开学典礼舞台上的潇洒表演,总禁不住心潮起伏,那是我今生见过的最好的吉他弹唱,没有之一,只是唯一。
三个月前的月圆之夜,我说了童年的伤心往事,不知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不是一个爱倾诉的人,不知为什么遇见你,就情不自禁地把压在心底十几年的话统统说了出来。说出来心也就放空了,放空了的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你。
今夜又是满月,冬雨过后,大操场里一定别是一番景致,是否有兴致一同前往观赏?
学姐丹雨即日”
手里拿着两封信,像拿着两块石头,钟山感到心里有些沉重,他开始踌躇起来。这样的犹豫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钟山内心中已经有了取舍。
他抓起桌上的钥匙,迅速跑下楼,来到相隔三栋楼的中文系女生宿舍一舍,只问了一名同学,就打听到了王丹宇的住处。敲开203的房门,屋里竟然只有王丹宇一人,穿着宽宽大大的毛衣,手里捧着一本雪莱诗集。
钟山的到来显然令王丹宇十分兴奋,脸颊又不能自已地泛起了红晕。钟山见状,心里怀着一丝歉疚,低声说:“学姐,真是抱歉,我事先已经答应别的同学去参加舞会,不好爽约,就不能陪你赏月了。”说这番话时,钟山的眼神游离在学姐迎来的热切的目光之外,在一个房间里四处游移。
王丹宇眼里燃起的烈火被迎头泼来的冷水浇灭,目光迅速黯淡下来,轻声说“好吧,随你”。人却依旧立在原地不动。钟山说“那我先走啦”,就头也不回走出门一口气冲下楼去。
抬手看表,指针已经指向六点半,钟山又快速爬上五楼,刷了牙,用梳子沾水整理了一番头发,脱掉白天上课时穿的灰色圆领毛衣,换上一件白色宽松式青果领棒针衫,人一下子就显得愈加朝气蓬勃。在地中央转了一圈,灵机一动,又把下身的黑色运动裤换成了石磨蓝紧身牛仔裤,一个时尚青年脱颖而出。
飞奔下楼,远远地就看到方静已经等候在俱乐部楼下,一袭黑色a字长裙,白色短款蝙蝠毛衫,披肩长发像瀑布般倾泄下来,浑身上下透露着淑女超凡脱俗的气质。
两人相向而立,都禁不住笑了,不谋而合的装束恰似一对情侣,真真是天作之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