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启荣自然是注意到了苏妗一句话撂下来后祖母的神思变换,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若是不出来,任由苏妗一人任意说话,怕是当真遏制不住。
“纪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苏妗的目光在地上的锦盒上过了一圈。“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李府有取用不尽的钱财,这将浸泡了过酒,散尽了药性的山参送到我这里来是想做些什么?”
“三少爷原本便在调养身子,每每清早都是要饮下一碗参汤下肚,若非是今儿个晨起,商柒给三少爷喂下这参汤之后,三少爷吐血不止,商柒瞧着心慌不已,便径直冒犯,直接也不管我未清醒过来,便将我直接一卷,拖进了三少爷房里头替三少爷续命。”
“怕是等到我梳洗得当后,再来给三少爷医治,你们现下瞧见的便不是这活生生的人,而是尸首了。”
听着苏妗将这缘由娓娓道来,李老夫人面色沉寂,也不知晓是信了几分。
当然,苏妗也不管那些,先前,她便已经说了,信的自然是信,不信的,便是她将一切事无巨细的数落出来,也是不信的。
李启荣乃是李老夫人的孙子,李尚之自然也是,再加上因为李尚之生有残缺,李老夫人便对李尚之多有偏爱。
李启荣虽说心有不满,但是到底也不好多说些什么的。
李老夫人听到这话,神色当即便难看了许多,她的目光也随之落在地上的锦盒上头。
她身后侍候的翡翠当即便上前一些,直接将地上的锦盒给捡了起来,捧在手心里头闻了闻。
翡翠抬头瞧了老夫人一眼,得到了老夫人的示意之下,当即从那锦盒之中取出一根白嫩长须送入口中,细细品味来去。
在翡翠动作的时候,老夫人一直都紧紧盯着。
“回禀老夫人。”翡翠细细咬了一口之后,蹙了蹙眉头道。“这山参,确实如同纪夫人所说,带着几分酒药的苦涩味道。”
翡翠乃是老夫人身侧跟着的心腹,她既然都这么开口了,那便是证明这东西确实如同苏妗所说,当即这话也让旁人信了几分。
苏妗自然是不可能凭借着一张嘴便随意开口,毕竟她也知晓,李老夫人心里头怕是还心存疑虑的。
先前在同老夫人说着话的时候,苏妗已经遣了丁柔进房间,替李珩之换了一床干净的被褥。
在苏妗的示意之下,丁柔便抱着那床染了血的被褥出了来,走到了李老夫人面前。
为了让李老夫人瞧得更加清晰一些,丁柔还特地的将这染了血色的一面翻到了上头,只要不是个瞎的,便能够瞧个清楚。
李老夫人瞧着那大片大片染了鲜血的被褥,眸光不由当即闪烁了一番。
毕竟现下仔细想来,若是依照苏妗这般说,李尚之乃是病入膏肓,可是哪里来的力气同苏妗有什么牵扯?
今儿个早上的这一出,怕是的的确确是个误会罢。
李老夫人想到此处,面上的神色方才稍有缓解,瞧着苏妗倒是没有先前瞧着那般刺眼了,当即柔声道。“当真是劳烦纪夫人了。”
苏妗倒是未曾说些什么,反倒是商柒现下凑到了这跟前,沉声道。“这事情乃是奴才考虑不周,方才导致老夫人误会重重,老夫人若是责怪,不妨责罚商柒罢。”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老夫人怎么会开口说要责罚商柒?
毕竟商柒从一开始拦着,只怕也是因为知晓李尚之现下身子虚弱,怕是动弹不得,乃是为了护主。
“起来罢,你到底也是事出有因。”李老夫人神色之中难免染上几分尴尬,她原本便是对着苏妗心有芥蒂,故而在撞见了早上那一幕之后,难免先入为主,将苏妗臆想了个彻底。
以为苏妗是游走于李氏两兄弟之间的狐媚子,难免动了气,口中话便不那么好听了。
倒也难为苏妗还借着先前的机会,替自己医治一番,调理身心。
这般李老夫人便难免有些迟疑起来,她眸光闪烁,瞧着苏妗倒也不知晓如何开口了。
毕竟先前苏妗说了,现下李尚之不宜挪动,这染了血的被褥已经抱送到了自己的面前了,若是她再贸贸然移动。
可若是不开这个口,她今儿个可不就是白来一趟?
可若是开了这个口,苏妗的本事,她也算是领教了一番,这护心丸许多大夫都没法子更改,今儿个一个照面,苏妗便开口要替她改良一二,说不准改明儿还当真能够将李尚之的病痛给医治好。
李尚之性情古怪,难免还是因为他的病所致。
李尚之自幼聪慧,老夫人以往还是对李尚之多有期盼的,现下眼瞧着李尚之怕是有康复之态,自然犹豫再三。
“纪夫人。”兴许是对于医者的敬重,李老夫人的口吻都不由温和了几分。“不知晓尚之的病。”
苏妗的眸光在李老夫人的面上过了一圈。“原本我倒是有几分把握,只是。”
苏妗刻意顿了顿,那眸光在那床被褥上头过了一圈。“这等事情一插,我便是不敢做包票了。”
“老夫人今儿来。”苏妗不由将眸光投掷在了一旁的李启荣身上,淡淡道。“听闻二少爷先前说,老夫人来这一趟乃是想要接三少爷回淮阳城中。”
“这也难怪。”苏妗面上的笑容,因着掺杂了诸多情绪,倒是一时难以分辨一二。
“毕竟这乡野山村里头,难免委屈了三少爷,若是今儿个这一桩事情没有冒出来,老夫人将三少爷接回淮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