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么一出,穆春更是清醒了有些,即便是再次躺在地铺上,刘婶子冲着他说话的模样却似乎十分清晰的仍是在他的眼前。前儿有一个为夫打抱不平的黄夫人,现在又有个嫁作村妇的刘婶子。
这江湖,比穆春所想的更贴近于众人的生活。他一直想的是退出江湖,隐姓埋名,可是他干的本就是走镖的活,又如何与江湖没有联系。
时至今日,穆春这才有所感慨:原来江湖并非他想来就来,他想走就能走的。他生在江湖之中,那么也只有死亡才能够让他彻底与江湖划清界限。
这么一想,更是让穆春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如此一来,等到了东屋起了动静的时候,穆春便也是准备着起来了。他先是去屋外看了马匹的情况,昨日情况特殊,只能够草草与他们寻了遮雨的地方,也没得机会与他们喂食。
这马经了一夜,此时早已经是饥肠辘辘,穆春没来的时候早已经将周围能够啃食的都已经啃个精光。
穆春出来,便是牵着它们去了不远处地的河岸边吃草。
马儿在吃草,穆春弯下身,从边上摘了个草茎嚼在口中,随后便是仔细打量着这个小村庄。刘婶子一家离得村口最近,再往里头去还有二十几户人家,皆是茅草泥房子,想来这地方也不甚富裕。
这会儿各家各户也都起来了,各家的烟囱也俱是升起袅袅炊烟。
看着看着穆春便觉得有些饿了,而他更是能够闻到从村子里头传来的各家的饭香。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上家中的热饭了,这一回他离家久矣,也不知道家中母亲兄长如何了,这时候母亲也应当是起来操持家事了。
“年轻人,你外地来的吧。”
穆春发愣的时候,旁边过来一个扛着锄头的老汉,他看到穆春带着四匹马便是打量着问道。
“是。老人家,我从龙出来,去西边办点事情。昨日遇上大雨,在此借宿。”穆春与老汉如实道来。
老汉闻言便也是少了一些戒备,他便是问道:“噢,你是宿在狗子他家?”
狗子?穆春在脑中回想了下这个名字,稍后才反应过来老汉说的狗子就是刘志,刘婶子的丈夫。穆春便是回答说道:“正是。”
老汉便是感叹说道:“狗子一走六七年,也不容易啊。”
穆春回想昨晚他们所说,再合眼前老汉的话,穆春便是有意问一问:“老人家,他家的这些事情,你也知道?”
老汉一副看傻子一样地看着穆春,说道:“狗子的事,咱们村哪个人不知道。”
穆春便是想到了有人半夜摸上门偷马的事情,便问道:“都知道?那是不是常有人欺负他家……”
穆春这话没有说完,便是招了老汉一季冷眼,他呵斥说道:“欺负?咱刘村谁敢欺负他们家,哼!”
“这话怎么说?穆春好奇于老汉的反应,他更是如实将昨夜的事情与老汉说道:“听刘婶子说是个叫刘老四的人。”
老汉一听穆春提起刘老四,面色倒也稍有缓和,他道:“那个刘老四皮痒了不是,竟是敢将主意打到狗子家。”
老汉说着说着便是与穆春挥了挥手,算是作别,之后便是慢悠悠地往田地走去。
穆春看着老汉走远,便也是牵着马回去了。
穆春将马匹栓好,甫一进堂屋的时候,只除了刘婶子还在厨房忙碌,其余人皆已经在桌旁坐下,准备吃早饭了。
宋玉儿看到穆春回来,这便是空出了她与苏缭之间的位置,喊着穆春坐下:“叔,婶子做的饼好吃极了。”
等到穆春坐下来,刘婶子也从厨房出来,她乐呵呵的样子,仿佛昨天晚上制服刘老四,以及与穆春逼问的,并非是同一个人。
穆春看到刘婶子过来,他一般啃着饼,一边却是用余光留意着刘婶子的举动。却见她一把抱起虎子,让虎子坐在自己的怀中,随后便是虎子喂饭了。好不容易虎子吃饱跳出去玩的时候,刘婶子这才有了精力自个儿吃早饭。
穆春以为他看的十分的小心,必然是不会有人发现她在观察着刘婶子的一举一动。怎料到,苏缭却是在刘婶子一从厨房出来的时候,便是发现了穆春对她的异常反应。
苏缭此时心中有些酸恼,昨日马鸣的时候,她亦是醒过来,只是未能够及时的出去看看。她对于穆春和刘婶子两人之间的事情,也有所耳闻,她听着对穆春便是有了些意见。
只是虽苏缭有了意见,但她并非是那等有问题就会提出了的,这会儿便是将此事压在了心中,只得这发生些什么事情,将这事一并都给爆发出来。
“婶子,我们一会儿就走了。你们要找刘叔的事情,都包在我——”宋玉儿一边吃着早饭,一边是承诺,只是她一看到边上的穆春,便是改口说道:“尽管包在我穆春身上,我叔再是信守承诺不过了。”
刘老汉老两口,听到宋玉儿这么说话,更是热泪盈眶的感谢穆春和宋玉儿——他们的那个高兴劲,似乎明天久能看到多年未归的儿子。
穆春被宋玉儿戴了高帽,却也再次出口应下了此事。
有穆春他们的话,老两口便也是放心下来,虽是未有再作担忧,但是显然两人对于离乡的独子十分的挂念。
穆春并不擅长安慰人,他看到老两口从忧心到喜悦,又从喜悦慢慢转为迷茫,他突然觉得自己能够感同身受,尤其是那些个与亲人生离死别的苦痛。
对此,穆春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