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乐天没有心思去回想,他下意识的横剑抹向张大真人的脖颈,向着划开后鲜血会像喷泉般喷薄而出的那根筋脉抹去。仍然是,找最短的距离,朝最致命之处。
张越没有低头也没有跃起,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而是继续侧身,随着陈乐天手中的桃木剑划了个四分之一的圆,恰好让开桃木剑并不存在的剑锋。
陈乐天第三招,不再用剑术上常用的刺和抹,而是换成了砍。就这么没有任何套路,没有丁点高明剑客的写意,扬起桃木剑,使劲砍下去。
张越依前而为,侧身。
陈乐天一砍没中,继续砍。
陈乐天举臂扬剑,砍。
张越脚下微动,身随剑行,侧身。
从朝阳初升到日上三竿,石桌上的朝露从厚厚一层到被太阳晒的无影无踪。陈乐天不知砍了多少次,张越也不知侧了多少次身,划了多少个圆。
最后,陈乐天榨干自己身上最后一丝真气和力气后,直直往后倒下去。
张大真人负着手走下台阶,走到陈乐天身边,低头看着浑身汗透,因为力竭而苍白的面色。
此时的陈乐天并没有晕厥过去,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因力竭而混沌的识海便恢复了清明,只是身体还未恢复,此时,他不停的大口喘气,肺都似要炸裂开来了,四肢百骸仿佛都没了知觉,眼前不断的出现一个字,累。
看着地上的陈乐天,张大真人冷峻的脸庞依然冷峻,但眼神里却有了一丝赞许。
“无为,而无不为。你在武当修行的这几个月,还没参透吗?”张大真人抬头望向天空。
“那是...你们大真人才应该有的境界,而我,还不配...不配去以无为求有为吧?”陈乐天仰天躺着,依旧闭着眼。
张大真人摇摇头道:“你方才一共出了两千五百三十七剑,没有一剑碰到了我。你从第十剑开始就已了然,不可能刺中我,为何仍旧继续下去?”
陈乐天睁开眼道:“不,在我倒下之前,我刺出的每一剑对我来讲,都是有机会的。”
张大真人朝地上的陈乐天伸出手,陈乐天抬手,第一次,没抬动,第二次,才勉强抬起了手臂几寸。一尺的距离,陈乐天足足抬了一炷香,才终于抓住张大真人的手。
张大真人难以察觉的点点头。
而后,陈乐天便觉得一股暖暖的真气从张大真人的手上度进他的四肢百骸。他顿时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从阴曹地府里在往上爬。
片刻之后,陈乐天便觉得身上疲惫、疼痛的感觉全部没有了,枯竭的气脉二海里又重新蓄满了真气。站起来,蹦跳几下,一切如常,就好像方才那番长久的炼狱根本没发生过,如从地府中爬回了人间,陈乐天不禁叹道:“大真人的真气,我再练一百年也赶不上啊!”
张大真人道:“无为无为,不刻意而为之,便是我道门修行的最大法门。陈乐天,我看你道心不静,欲求太强烈了,恐怕会事倍功半。”
陈乐天道:“我已在努力控制自己心中的欲求,但真的很难啊!”
张大真人道:“难,才难得。记住,顺意随心。你先去吧,明早再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