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头左一句右一句骂张元林,却见二楼包间拉门始终没有动静,以为张元林怕了他去,不禁气焰更盛。
那人走到吧台,随手抽出酒柜上一瓶酒,灌了一大口下去,咂咂嘴巴,看了眼标价嗤笑道,“还6400,老子喝着他妈的跟驴尿似的。”
说着抡起大腿粗的酒瓶,转身朝那男服务员背上砸去。
沉沉的一声闷响,伴随着骨头咔咔的断裂声,那男服务员才刚要爬起来,瞬间就被打趴下去。
嘴里喷了满脸的血,破碎的玻璃片扎在背部肌肉里,被酒精一浸泡,疼得浑身一阵一阵痉挛。
“老子的酒8.8折给你,你不要,净他妈的喜欢玩洋酒。”那头头说着,抬起脚狠狠辗他背上的洋酒瓶渣,“洋酒的滋味怎么样?”
地上的男服务员一声杀猪似的哀嚎,那头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越发难看,泄愤似的尽往那人要害处招呼,“叫你不买我的酒!叫你断我财路!”
每说一句,就狠狠踹他一脚。
眼看着地上男服务员渐渐没了动静,江何溪托着手腕伤处,艰难起身,冷声道,
“酒的事情不归他管,你就算把他打死了也没用。”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了算的。”那头头根本不理江何溪,只往男服务员身上招呼。
江何溪望了眼男服务员血肉模糊的背部,凝眉道,“你不就是想给个教训么,出了人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今天这么多人在这儿,你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放了他吧。”
江何溪的马尾已经松散,额前的发垂落在两颊,目光淡淡的,透着些许朦胧的冷意。
那头头咧了咧嘴,“原来不是个软柿子随便捏的。”
他收回腿,目光中透出恨意,“你是不是觉得你挺聪明,说得有道理老子就会听你的?我告诉你,想跟老子讲道理的人多了去,你算哪根葱!”
那人不知到是想到什么,面目极度不爽,“操!老子最讨厌人跟我讲道理,了不起啊!”
那头头极度烦躁,抽起一个破酒瓶便往江何溪方向砸去。
“住手——”
有人张嘴急喊道,一边两步并作一步从二楼跑下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何溪急忙向一旁闪身,但是那酒瓶还是从她耳边飞过去,酒瓶破碎处凌厉的玻璃如刀刃般,划伤她的脖颈,灼灼痛感瞬间染上神经末梢。
不知怎的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何溪不由抬手去捂那伤处,抬起的那只手上戴着一条手链,手链上串着一块薄薄的银色金属片,在变幻的灯光中十分闪眼。
这条自她小时便由院长亲手为她带上的手链,这条孤儿院每个人都有的护身手链,上面无一例外的都刻了两个英文字母,h和e——连在一起就是个“何”字。
这个何字,这条手链,是一种证明,但这种证明不是证明江何溪,而是证明何姨以及她的女儿何措——她们的存在,深深烙印在了别人身上。
手背上突然覆上了一件干燥柔软的物什,江何溪手指一动,转过头来,看见是周少阙,愣了几秒。
随即又想到自己现在脸颊微肿,头发散乱的狼狈模样,稍稍偏过头去。
“伤口要包扎一下,不然会感染。”
说着,周少阙手指划过何溪腕间,似乎在那“he”字上轻轻抚摸,但很快又离开。
何溪反手握住那方手帕,低声说了句谢谢。
四周依然很乱,那一群混混把着门不让人出去,张元林在和混混头儿谈事,威胁利诱,但是那头头仍然时不时不爽,拿地上缩成一团的服务员出气。酒瓶摔碎了一地,到处都是玻璃渣。
何溪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捏紧手帕的手蜷缩起来。
“我先送你去医院。”
“什么?”她似乎没有听清周少阙说了什么。
“我送你去医院。”周少阙说,
“嗯。”她声音有些抖,不由地抱紧自己。
“你冷不冷?”周少阙问,
何溪本能地摇了摇头。
周少阙脱下外套给她穿上,江何溪踩着他走过的步伐,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不出意外,他们被拦住了。
那混混见周少阙气质不凡,本不太敢拦,怕惹了不该惹的人,但更怕出现万一,又不敢不拦。
酒吧此时草木皆兵,这边一有动作,几乎全部的人都看过来。那年纪不大的头头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撸起袖子,一边上下打量周少阙,
“不是本地人?”
周少阙顺着他话,说,“对,江城的。”
那人噢了声,“大城市啊,当大老板呢?”
周少阙眼帘微阖,微笑道,“没有。”
那头头眯了眯眼,对周少阙道,“这里不关你的事,你能出去,但是,她不行!”,说着抬手指了指江何溪。
何溪将指甲深深扣进掌心,垂在外套里的手腕已高高肿起,手指一动便有钻心的疼痛。
“哼!”那人冷哼一声,不知是对谁说,“敢断我的财路!这店里一个人都跑不了!”
张元林心里也有些害怕,这些混混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正焦急间,却听见周少阙缓声开口,
“你想发财吗?”
那头头转过身来,眯起眼睛,“什么?”
周少阙笑了笑,“生意不是你这么做的,想要发财,你得学学其他人,比如张总,比如,我。”
那头头走上前几步,咧着嘴道,“你有好办法?”
“生意人的办法而已。”
“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