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何溪细细打量这间凉亭,底部的沿廊和中间的桌子都是由大理石磨制而成的,而四角支撑的柱子却是木头。
柱子上面的漆料猩红鲜艳,好似新刷上的一样,厚重粘腻,也辨不出是何木材,质地如何。
而亭子的顶部搭建得尤为简单,四边四个横梁嵌在一起,顶部由几根木攒着搭出一个亭顶的样子,继而简单铺上一些砖瓦和草木,遮挡阳光。
身边的人只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江何溪撑着栏杆,不意参与,只转过脸,细细体会这微风出来的涩意。
“还热吗?”张争流突然转过头,对江何溪轻声说道,
江何溪想了一想,说道,“有些。”
张争流微微一笑,“那我去给你拿些冰来。”
江何溪抬眼看了圈周围的人,周少阙是背过身的,刘莹看着她和张争流只是别有深意的笑,但是倒没有开口再调侃或撮合他们。
江何溪有些别扭地转过头,
“你多拿些过来吧。”
张争流含笑着走远了。
何柳挨着江何溪坐着,羡慕地小声对她道,“你看,张争流对你多好。”
“这就算得上好了吗?”江何溪苦笑着摇摇头,
男人在追你的时候献的殷勤,都不算得真正的好。
她将目光转向另一边,周少阙和刘莹迎着风,站在栏杆前,不知是在讨论天气,还是讨论远处的山峦,亦或是云朵后飞过的白鸽。
喁喁话语声,夹杂着偶尔的笑声,竟是温馨而快意。
江何溪极快地垂下眼睫,然而却又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朝周少阙望去。
突然,手臂上一阵痛意,何溪像回过神一样,看何柳小脸苍白地攥紧自己手臂,忙问怎么了。
江何溪天没有听到答复,便抬头看何柳,却发现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方向,她顺着她的视线而去,恰巧看见了站在另一边栏杆处的秦原。
秦原站得笔直,也一眨不眨地看向某处,江何溪又顺着他的视线而去,一下子就看见了草场中间的明业和秦慧。
他们两位还在打球,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打球了。
从江何溪的方向看过去,明业手臂横搂过秦慧的腰,然而手掌却在半截处消失了——已是撩开秦慧的衣摆,伸到了肌肤里面去。
何溪甚至隔了这么远,都能看到衣衫下面忽左忽右,鼓动搔弄的手。
秦慧扬起脸,靠在明业肩膀上,浑身上下软得像是被抽去了骨头。
江何溪竟是不知道,这位看似柔然的秦小姐,竟这么开放。
她收回视线,秦原的身体已是有些僵硬了。
一边的何柳咬着唇,想过去安慰一下他,可是看他的样子又有些不太敢过去。
江何溪捏了捏何柳掌心,也想说些话给她些鼓励,可是突然从另一边传来声娇笑,何溪浑身一僵,眼角余光不由自主朝刘莹那边看去。
却见刘莹笑得不可遏止,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整个人瘫在周少阙怀里,她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埋首在他胸膛,周少阙侧首而过的眼角饱含温柔的笑意。
江何溪整个人像是被刺了一下,猛地站起身,却忘了自己要干什么。
“何溪,你怎么了?”
何溪恍惚中前进了两步,“我出去,出去走走。”
何溪恍惚中又走了两步,却是真的要离开这座小凉亭。
“明业!”秦原死死盯着草场,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喉咙中挤出来一样。
何柳看秦原的模样,一下子起身,也不犹豫了,几步走到秦原身边,开口却只小声地唤他,
“秦原。”
秦原好似没有听见,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眼眶充血,眼神也发狠,猛地一拳砸到柱子上面。
何柳吓得身子一颤,乖乖站在他旁边,没有走开也没有说话。
江何溪好像听到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她震惊地看着秦原拳头砸向的那根柱子,缓缓地倾斜,一道齐整的裂口越来越大,直到裂口完完全全地显示出来。
秦原似乎也有些懵了,待反应过来,他大声呼喊,
“快走!”
继而,一把抓住何柳的胳膊,将她拽出摇摇欲坠的凉亭。
在那几秒钟的时间内,江何溪却没有跟着出去,她从震惊中醒过神来,立马转过身。
凉亭顶上或大或小的砖瓦石块,已经开始簌簌坠落下来,砸到她、周少阙还有刘莹身上。
周少阙弓住身,将刘莹护在自己怀里,他好像并没有看见江何溪,一路将刘莹护到凉亭边缘,手臂一个用力,将她先推出去。
江何溪在周少阙身后,张了张嘴,原本那声让他们快跑的呼喊,像是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也咽不回去。
咔嚓一声,半人粗的木柱子终于承受不住亭子的重量,完全断开来,直直地朝周少阙后脑勺砸去。
周少阙将刘莹送出亭子后,已经来不及躲身,而江何溪此时就在他身后。
江何溪看着沉沉的,闷重的大圆柱向周少阙头部砸去的那瞬间,浑身的血液仿佛冲到了头顶,心脏也要蹦道嗓子眼。
她凄厉地喊道,“周少阙!”
于此同时,什么也顾不得,世界在她发烫的眼眶中全变成了血红色,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和速度,猛地窜到周少阙身后,把他狠狠推到外面。
此时此刻,她无论如何再也躲避不了,那根看起来沉重如石的木头,实实在在地砸到她的背上。
她似乎看见,周少阙狼狈地跌在地上,回头望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