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甜却忽然哭着笑了,因为螃蟹那个嫌弃他的样子其实也挺好笑的,笑完了她又趴在谢军的桌子上呜呜地哭。
关捷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怂在座位上和螃蟹大眼瞪小眼。
过了会儿包甜哭完了,关捷将螃蟹和馒头都送给她了,让她跟它培养一下感情,然后它就会吃给她看的。
可是放学后包甜把那只螃蟹放回了校外的河里,她看着它消失在水底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可以再坚持一下。
原本倒在跑道上的时候,她是准备退学的。
——
一中杀师案的议论声迅速消弭,一周之后,随处几乎已经听不到人们联动式地提起它,它就像那根飘走的草芯,日复一日地离人们越来越远,大家的生活再次被熟悉的家长里短填满。
不过处在事件核心点上的关敏还关注着这件事。
李云三人从学校消失了,关敏右边那个座位空了下来,桌上桌内空空如也,要不是桌面上刻着的“早个屁”,有时她甚至会忘记,自己旁边坐过一个那么讨厌的人。
新的班主任还没安排上,时间却仿佛比以前流失得更快了,关敏不好去戳师母一家的伤口,就只能从田老师那里获取进度。
还没有新消息。
市里的痕检报告下来了,证实西瓜刀上有李云和曹兵的指纹,而刀口的血迹是伍老师的。
派出所那边抓到了几个怀揣不明资金的小学生,他们声称,那三百多块钱是星期天在桥上自杀的那个初中生给他们的。公安局因此并案调查,接着指控李云三人有可能是谋财杀人。
关敏听到的最后一条有关李云的消息,就是他已经被拘留,但是不肯认罪,他的父母找了个律师,准备去市法院打官司。
小满悄悄路过了小镇。
张一叶将洗好的照片拿给了路荣行,后者给了他一份洗照片的钱,同时请他吃了顿烧烤。
关捷的乌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大雨就越狱,顺着下水口往路荣行家的院里爬,然后被那只鹅当成入侵者啄到龟壳在地上打滚,被揍成这样了它还是要去,关捷都怀疑它是看上那头鹅了。
另一边那首茉莉花,路荣行已经弹得很熟了,关捷和吴亦旻稀里糊涂地和好了。
六一在关捷没怎么期待的前提下,飞快地来到了眼前。
那天整个学校的气氛都很躁动,从早读课开始吵闹,化妆的化妆、听纪律的听讲,关捷的任务就是躲在舞台上的幕布后面,扯那个装着道具的簸箕。
原本的碎反光纸因为不够缤纷,被老师改成了更飘逸的金色纸蜻蜓。
出发之前关捷忙里偷闲,去楼下的六年二班参了个观,想看被点上眉心红和涂成猴屁股的路荣行,谁知道路荣行却还是往常那个样。
关捷有点失望,挂在墙上说:“你怎么不化妆啊?化了多好看啊哈哈哈。”
路荣行慧眼如炬:“你觉得好看?进来,我让老师给你扮上。”
关捷跳下墙墩跑了:“不用了谢谢,我只想好好的当一个观众。”
表演定在9点半开始,而从学校到镇电影院的步行时间大概在15分钟以内,但是考虑到学生们不好管理,8点四十就开始有老师带队走了。
关捷跟着自己班的部队,叽叽喳喳地进了会场,电影院里即使开了灯也黑得厉害,关捷的班级坐在整场中间的位置,即使老师要求坐好不要动,还是不断有学生坐下又跑开,溜到外面去买零食。
一直闹到9点一刻,舞台上的大灯才“唰”的打开,有人出来维持纪律,关捷一看就知道那是路荣行的妈,只是今年又换了一条裙子。
又一小会儿后,汪杨说了些场面话,节目就正式开始了。
独唱、合唱和舞蹈,每年都是这些花样,关捷看得并不认真,他享受的是这种放风式的乐趣,有一半的时间都歪在椅子上吃东西和讲话。
中途有个二胡合奏表演还算新鲜一点,关捷看了个整的,很快又开始打烊,这种快乐的堕落时间一直持续到汪杨报到茉莉花的幕,关捷正襟危坐,才打算用整个人来支持路荣行,就被班主任给小声叫了出去,让他到台上去做准备,因为下下个节目就是他们班的新疆舞。
关捷起来得有点不情愿,可等他上了舞台,才发现这个位置比场中要优越太多,他连路荣行的琵琶弦根数都能看清。
而他的邻居坐在舞台中央,脸上仍然没有妆,表情和平时一个样,只是脸色被强烈的舞台灯光映得略微有些惨淡。
关捷拨了下手里簸箕里的纸蜻蜓,心说早知道就不笑他了,他这会儿没化妆,看起来活像个鬼,气势上就输了猴屁股一大截。
可等茉莉花的前奏响起来,路荣行抱了下琵琶,开始用甲片一轮一轮拨弦的时候,关捷忽然又觉得他身上好像有一圈光。
路荣行天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弹琴,关捷可能习惯了,所以没有产生过诸如“厉害”、“牛逼”和“好狂”之类的观后感。
但是在临近毕业的这一年的这一天,他忽然在这道平时不会有的灯光上,看见了路荣行身上的闪光点。
这人又懒,数学又差,但不可否认,这人仍然是优秀的,优秀得一瞬间恍惚让关捷有了种距离感。
大概那就是汪杨要求他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