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看着那一步步从虚空中走下的面纱少女,她白色的长发如一丝丝铰出的白银般光耀夺目,纯金色的瞳仁流淌着熔融的金液,她全身都透着某种绝对无暇的气质,但是她举手投足,却如修剪花草一样专注地进行她“干净”的屠戮。
这样一个还吊着手臂的重伤少女,竟然没有一点对自己伤势的自觉——她的敌人是数百名青翼的精英,甚至包括三位天境的强者。
可她理所当然地进行单方面的屠杀。
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她都算得上是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可是小九看着她,除了对她力量隐隐的恐惧,竟然没有多少厌恶之心。
因为,她的专注就好像是在进行自己的本职工作一般。
不带有任何情绪,只是在机械地执行着应该执行的命令。
小九在那一刻真实地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将她称为兵器。
她真的不像一个杀人者,而只像杀人者手中的那柄杀人的匕首。
青焰侯看着一步步走下的兵器少女,默默抬起了他手中的青烛。
在庆历四年春说出那句“侯爵还不快逃”的那一瞬间,这位古国侯爵产生过一瞬间的犹豫。
对于这件在许多方面都超乎想象的兵器,青翼自然对她做过多方面的分析,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不可接触者”。
在有文字佐证的战例中,那位圣者的标准等级已经被证明了极高的普适性,在绝大多数被记载的战斗中,高等级者往往能够轻易取胜低等级者,只有在斗志,策略,战意这些辅助条件的作用下,才会有少量越级而战的个例发生。
即使这样,能够做到越级而战的人往往被奉为战斗的天才,那些战例也会被在各种学院的实战课堂上反复分析钻研。
然而越级而战之上是越阶而战,比如白阶战胜青阶,朱阶战胜玄阶,即使是七级对八级,二十一级对二十二级的胜利,难度也要远远大于一级战胜七级,十五级战胜二十一级。因为后者只是量上的差距,便好像赤手空拳的大汉趁其不备击倒一个全副武装的帝国军人,而前者则是质上的差距,就好像泥塑的长剑与钢刀相触。
青阶之于白阶,差距是内息与魔法的初步使用,虽然有些拙劣的武士法师有时也会被划入白阶之列,但是青阶的准入标准便是完善的运用内息与魔法协助战斗。
朱阶之于玄阶,差距则是力量的运用途径,朱阶斗气外放,可以化锋伤敌,玄阶则可拟气为实,造化万物。这样的绝对压制让越阶而战几乎成为神话,即使有寥寥个例,但是几乎没有人会对它进行太多的研究,因为没有任何的实战价值。
然而在理论上,还有越境而战的存在,比如人境之于地境,地境之于天境。地境强者面对人境时对力量压倒性的理解差距,天境强者对于地境强者而言近乎无穷的力量与领域的运用,更让天境强者成为可以毁灭一国的存在。
越境而战的实例,在这件兵器之前,记载为零。
在她之后,这项纪录前被缀上了她的名字。
她是史上第一位越境而战,并战而胜之的人,前无古人,后,未必有来者。
青焰侯爵明白自己在她面前毫无胜算,即使山上的那个人亲至,也未必可以胜过眼前的这位兵器,但是他还是向着兵器少女伸出了右手,青烛再次飞逸出无数的火焰。
“罗姬,阴骨。”他暴喝出声,同时将领域张开到了极致。
无数的青鸟从那盏小小的烛中飞射而出,在清冷的夜空回旋飞荡,而这无数飞鸟盘旋的中心,便是那个银发的兵器少女。
那一道道白色的线开始被青鸟撞击啄咬,虽然说不断有青鸟在触及那一条条白线时被冻结粉碎,可是有更多的青鸟无所畏惧地冲上,将那白线咬断吞噬。
白色的线是最纯粹的规则,由那个兵器少女所掌控的规则。
而青鸟则是游弋在天与地之间最精纯的能量。
这些能量被青焰侯召唤聚拢,然后强行冲击她的规则,强行将其破坏。
直到少女再抬手时,她划出的白线刚刚凝结,便被那些青色的火鸟吞噬,她没有说话,连一丝表情都没有改变,只是抬起眼静静望了那手持青烛的老者一眼,伸手轻轻一点。
她素白的手指点在虚空中,虚空却有如湖水般泛起一圈透明的涟漪,一滴清之又清的液珠在她点出的指尖出现,划破虚空如箭一般向着青焰侯爵射出。
那是一滴露珠,只是露珠中蕴含的是规则。
不断有青鸟试图阻拦这滴露珠,但是在触及之前便冻结为冰冷的雕塑,簌簌粉碎为冰屑落地。
这样的青鸟有很多,多到不可胜数。
所以便有不可胜数的火焰凝结为冰,粉碎为雪。
兵器少女与青焰侯之间距离为十丈。
那十丈之内,便铺满了厚厚的霜雪。
露珠未曾迟缓一瞬,却有无数青鸟坠地凋零。
青焰侯避无可避,也未曾想避,他端执青烛,以烛焰接下了那滴清如水的露珠。
兵器看着她点出的露珠被那个老人接下,依然没有一丝表情。
然后漫天的青鸟开始坠地,尽数。
那些黑衣人看着原本守护着他们的青鸟纷纷下坠,那是最炽热的火焰,所以当落到身上时,连燃烧的过程都未曾有过,便如同烙铁陷入冰雪之中,一只只青鸟下坠,在大地上留下一个个深邃的幽穴,如果碰到人体,那么便毫无阻碍地穿过,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