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起吧。”慕紫翎见花锦虽自称奴婢,却穿着一袭银红色绸裙,妆容也十分精致,一时不知怎样称呼。
“谢过皇后,奴婢花锦,是小王爷书斋的女侍。”花锦从容地自报家门,目光落在慕紫翎剪断的青丝上。
慕紫翎闻言却是一怔,之前听轩辕骁说那对花氏姐妹不是都封为采女了吗,花锦怎么会做了轩辕骐的侍女?
“你先去廊下候着吧。”轩辕骐对花锦道。
“……是。”花锦见轩辕骐神情颇为不悦,遂乖巧地行了告退礼。
“等等、”轩辕骐拽住花锦的衣袖,眼神停在她的嫦娥髻上,低声道:“出去后不许多话。”
“当然,王爷放心。”花锦连忙体贴地应声,心里却好似沉了一颗石子,有些堵心。
“外边挺冷的吧,花女官请在外殿坐一坐,本宫的侍女去煎药了,等会儿再给你倒茶。还请替本宫谢过母后的关心和赏赐,等我身体再好些,定去宁和宫请安。”慕紫翎为人本就温良娴柔,而且也看出花锦是太后特意安排给轩辕骐的,不想惹出不愉快,很和婉地说道。
“皇后娘娘客气了,奴婢如何当得起。”花锦对慕紫翎的印象并不好,光凭轩辕骐把手放在她的手边,就足够让她讨厌了,因此慕紫翎那番柔婉的说辞在她看来定是心机无疑,遂更加温柔乖顺地答道:“奴婢给您和王爷倒茶。”
“你别忙了,皇后既是赐坐,你就到外殿歇一歇吧。”轩辕骐说完,便负手看着花锦,花锦只得退出雕花槅门,独自在外殿坐了。
外殿和内寝隔了两层门,谈话不一定能听见,但保险起见,轩辕骐还是附耳对慕紫翎道:“翎姐姐,花锦是母后、”
“我知道。”慕紫翎点点头,示意自己明了。
“翎姐姐也不安慰我一下。”轩辕骐搬了只圆凳坐在慕紫翎身边,胳膊支在美人榻的扶手上,托着下巴,犯愁地望着她。
“宫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母后也是为阿骐好。”慕紫翎淡笑着,摸了摸轩辕骐的头,轻声道:“皇子十三岁左右就要安排贴身女侍的,否则会被一些搬弄是非的人传闲话。”
“什么闲话?”轩辕骐见慕紫翎微低着头,唇畔带着点轻浅的笑痕,一时明白过来:“哎呀,翎姐姐好坏,居然打趣我。”
“我是提醒阿骐一下啊,别再因为定亲的事跟母后赌气了,流言传开是很糟糕的。”慕紫翎说着,黛眉却不由拢了起来,她素来不在意流言,而且、也顾不上在意,因为明枪已经将她击垮,根本无需再用暗箭。
轩辕骐见慕紫翎双眉含愁,忙转移话锋,佯装生气地抱怨道:“我有没有断袖的根苗,翎姐姐还不知道吗?我也不是反对定亲,只是没碰上自己喜欢的。”
“那阿骐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呢?”慕紫翎伸手将轩辕骐下弯的嘴角“提”了起来,引他发笑,他们儿时经常这样玩闹。
轩辕骐这话除了扯开慕紫翎的心绪,还带着点试探的意味,他的一腔心事除了自己,没人敢告诉,可人心就是这般奇妙,明知是没有结局的执念,却依旧深陷其中,心心念念。
“我喜欢什么样的,翎姐姐猜不到吗?”轩辕骐拨开慕紫翎肩上的发丝,低头去看她后颈上的伤痕,阮轻尘曾说过,从施针的印记可以看出毒性的深浅,然而上面却抹了暗紫色的药汁,完全看不真切。
“这怎么好猜呢,总之能让阿骐开心欢悦的,就是最合适你的。”慕紫翎轻抚着衣袖的花边,玉色袖口上镶着一道雪缎,可那纤细的柔荑放在上面,却依旧显现不出血色,反而几乎没有分别。
“阮大夫真的说好些了吗?现下花锦带了人过来,我不好去问他。”轩辕骐握上她冰凉的柔荑,目光从她清减的脸庞往下滑,停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放心好了,翎姐姐什么时候骗过阿骐。”慕紫翎见轩辕骐目光所及,不由有些羞涩,用衣袖遮掩。
“小侄子倒是长大了一些。”
“嗯……”慕紫翎的眸光却黯了下去,仿佛陷进了灰暗的梦靥:“希望他能继续长大吧。”
花锦在外殿坐着,虽听话的不敢起身,但耳朵却竭力凝神,听着内寝的谈话。可轩辕骐和慕紫翎的声音都很轻,根本听不分明,她听到最多的就是“翎姐姐”、“阿骐”,姑且不论话中内容如何,两人如此亲厚的称呼已经让她直冒酸意,又想到太后特意嘱咐自己和轩辕骐一起来凤栖宫,难道说?
花锦起初觉得不太可能,但细细地在脑海中分析自己方才看到的画面,轩辕骐那么自然地将手放在慕紫翎的手边,而自己呢?不用漆盘时,奉的茶他从来不接,只等着自己将茶盏放在案上才伸手去拿。她一直以为是他太过讲究,又爱干净,但现下看来不过是因人而异,慕紫翎那一头黯淡无光的断发,他看得好好的,眼中甚至含着心疼,却对自己露出警告的神情,这两人绝对有问题。
皇后身体抱恙,在宫中静养,却暗暗将一头长发剪断,所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可是失仪的大事,倘若让太后知晓,绝对重罚。只是、她如今的处境已经够糟糕的了,就是等着被废的下场,而且自己现下是轩辕骐的人,后宫的争斗用不着参与,更何况轩辕骐方才还警告了自己,自己实在没必要惹他不高兴,当务之急是要让他“收心”,被自己吸引。
“皇后娘娘、王爷。”花锦叩了叩槅门,怯怯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