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语气稍转平和,似是信了薛灵之言,他在心里一直思量,总觉得哪里不对,突然厉声道:“不对,福建泉州林之奇师承福建莆田少林寺,他儿子怎么一身上清派的武功?”
薛灵冷笑道:“你在这牢里关了多少年了?岂不知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吗?”
老者道:“我在这牢里也有十八年了!”他身在地底,全靠给他送饭的次数来计算时日,三餐为一天,一天便在墙上刻上一道。
林公玉等人听他已被关押十八年之久,不禁对他深为同情。
林公玉道:“十一年前,我父母被东方白所杀,我师父怜我孤苦,便将我收为上清派门下弟子。我父亲的功夫,我半点也不会。”
那老者道:“可是御龙山庄的东方白?”
林公玉道:“自然是他。”
那老者道:“到底是东方白脸皮厚些。”
薛灵道:“你问也问了,总该相信了吧。那么你又为什么被关在这里?”
那老者听薛灵你啊你的,心中有气,但想自己已是阶下囚,这小女孩不知自己的身份,有失礼数也是正常,半晌方道:“老夫纵横江湖之时,只怕你们这些小娃娃还没生下来呢!现在已没人记得我了,十八年前若是提起‘沧海游龙’,哼哼,就算是灵虚老道也不敢小看我呢!”他言语中颇多怅惘,想是想起当年的赫赫威名和如今的阶下囚徒,不禁悲伤。
东方泓想起父亲说过,当年游龙派的掌门游平生外号便是沧海游龙,此时听了,不禁惊道:“你是游平生前辈?”
那老者正是游万肃的义父游平生,他听见有人说出自己的名字,不禁咦了一声,说道:“没想到还有人记得老夫!”
东方泓似乎不敢相信,又问道:“您真是游平生前辈?”
游平生哼了一声,说道:“怎么?江湖中还有这个字号不成?”
东方泓道:“晚辈曾听说,十八年前前辈得了暴病,不幸逝世了,所以...”
游平生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暴病,哼,暴病。”他突然看向狄良,冷冷的道:“见到师祖,怎么也不磕头?你也想欺师灭祖吗?”
狄良原是不信,但听了他诸多言辞,又想起师父平素为人,便对他的话深信不疑。狄良忙跪下磕了头,口中称道:“徒孙狄良,拜见师祖。”
游平生又哼了一声,说道:“起来吧,若是让你师父知道了,你就没命了!”
狄良站起身,颤声道:“师祖,我师父为何要将您囚禁于此啊?”
游平生长叹一声,说道:“师徒反目又能为了什么?”他只说了这一句话,便不再说了,林公玉等人自然不知道为了什么,但见他呆立不动,似是陷入沉思,一时倒也不敢惊扰他。
狄良突然想起几人还身处险地,说道:“师祖,跟我们一起出去吧。”
游平生全身一震,铁链哗啦声不绝,显然是听闻“出去”两字情绪激动,他说道:“出去?我被穿了琵琶骨,六根铁链锁着,如何出去?”
狄良将手里的油灯挪进游平生,众人只见一个白苍苍的老者,肤色惨白,眼睛里闪烁着犹疑的光芒。
薛灵见他的琵琶骨上被两条铁链穿了起来,另一头钉在墙上,双手双脚也是一般无二。她只听父亲说过,一个人一旦被穿了琵琶骨,那边等于被废了武功,对于学武之人而言被废武功无异于断手断足,薛灵见了游平生这般模样,又是害怕又是可怜。
林公玉将铁链拉了拉,向众人说道:“似是精钢所铸,平常的刀剑可斩不断。”
东方泓道:“我这里有把短剑,削铁如泥,不知道行不行。”他说着从靴子里摸出一把一尺来长的匕,拔出鞘来,寒光霍霍。东方泓先在铁链上劈了一下,那匕便向切豆腐似的,将铁链切断。
众人心中一喜。东方泓将游平生手足上的铁链断开,便向薛灵道:“琵琶骨上的铁链该怎么拔出来?”
薛灵道:“拔不得,若是拔出来就算不疼死,此处无法止血,还不将血流干了。”
东方泓按照薛灵的指示,将琵琶骨外的铁链削断,穿入骨中的部分只好留待日后再设法取出。
众人扶着游平生沿着石阶回到上面的地牢中,游平生被关押在此十八年,今日逃出生天,心中无限激动,全身不住颤。
到了地牢门口,狄良先行探出牢门,见被他点倒的两个守卫师弟兀自躺在那里,他从地牢中钻了出来,四下看了看,见无异样,便将牢门大开,林公玉等人鱼贯而出。
狄良道:“二弟、三弟,你们俩带着我师祖和薛姑娘快些走吧,我师父和御龙山庄的人在厅里,一时还察觉不到,赶快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林公玉道:“大哥,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狄良凄然道:“明月还在我师父手里,我怎么能撇下她不管。”
众人心中早已隐隐猜测狄良受师傅挟持出卖朋友,皆是游万肃用游明月要挟于他,但众人均想虎毒不食子,游万肃纵然不是什么好人,也绝不会对自己女儿下毒手,虽都是这样想,但无人说出口来,此时狄良亲口说,众人不禁默然。
东方泓道:“三弟,你带着游前辈和薛姑娘先走,我留下来助大哥解救大嫂。咱们城外十里堡会合。”
林公玉道:“灵儿,你护送游前辈去十里堡,若是明日我们不来,你便将游前辈送到龙湖上上清观。”
薛灵急道:“不行,要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