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振民虽然没能一夜之间给孙女想出名字,但已经迅速安排好了百日宴,主家的礼服很自然是夏长风来带人定制,现在云恩的工作室正式启动,连鞋子也一并包了。
不过云恩还是把她第一单生意,记在了老客户陆小姐的账上,而陆小姐来工作室时,意外地发现她竟然是旗袍世家的大小姐,隔天就带着她婆婆来定制旗袍,顺便把鞋子也定了。
这样一来,云恩手头的工作,至少要忙一个多月,而几个月都没碰过活计,她手生的厉害,在家里反反复复地练习各种操作。
江凛自然提供了不少帮助,并在一周后,提交了一份推广策划,不过夏老板还没来得及看,警察就找上门了。
夏沧海的命案,虽然能通过庄如珍儿子的供词和那段录音来确定庄如珍就是肇事者,但无法证明她是故意杀人,这就意味着,变成了一桩普通的车祸案,而车祸追诉期,早就过了。
是外婆亲自去求了位高权重的故人来重新调查女儿的命案,这件事是从上面压下来,经手的司法人员很认真仔细地调查分析,但证据不足以支持他们立案起诉庄如珍故意杀人,而庄如珍现在痴痴呆呆,生活不能自理,就算判罪了,她也无法服刑。
“这基本就是最终的结果。”负责调查的警察同志,用私人商量的口吻,温和地对云恩说,“我们要依法办事,不能强行给庄如珍安罪名,希望你能理解其中的原因。”
家里的律师团,也早早对夏家人和云恩说过,现存的证据,要立案起诉庄如珍故意杀人很难,云恩对此早就有心理准备,而她已经用自己的方法,给了妈妈一个交代。
他们谈话结束,云恩离开时,见到了秦仲国父子,秦仲国一见她就格外激动,他现在已经确信无疑,云恩一定是他的骨肉。
可是云恩对秦仲国的淡漠,有增无减,就差当做不认识的人直接略过了。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但此刻,云恩走上来,对同父异母的弟弟说,“方便吗?”
他们上了江凛的车,江凛下车去便利店买水,秦仲国却在附近徘徊,一直往这边看。
“你妈妈的医疗费用,我会一直负担下去。”云恩说,“不论你将来是什么状态,这件事不用担心。”
“谢谢。”年轻人平淡地应着,“家里的财产我清算过了,你的那一部分,你方便来拿吗?”
“我不需要,我也给你妈妈写过承诺书。”云恩说,“你呢,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桩案子结了之后,我会继续出国。”弟弟回答,“我妈痴呆了,我觉得人生一下子解脱了,现在我要远离我爸爸,除了工作,可能再回国,就是给他们送终。”
云恩看着他,一时说不出话。
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和云恩长得自然是不像的,毕竟云恩身上连半点秦仲国的影子都没有,但是他卖相不差,是个帅小伙子,应该在哪里都受女孩子欢迎的样貌。
他看向外面徘徊的秦仲国说:“我所有的记忆里,他们都在吵架,你妈妈的名字,我听过无数次,我妈总是对我说她命苦、她可怜,如果不是为了我,她早就要和我爸离婚。反反复复,无休无止,经常要拉着我一起去死来威胁我爸,像魔咒缠着我,让我变得不正常。我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正常,可我没办法解脱,直到那天……她撞向你母亲。”
云恩深呼吸,握紧了拳头。
“那天在病房,我知道是你来,我知道你要来做什么。”他平静地说,“我在国内没有朋友,也不会有同学来看我,更没有人知道我住在那里。”
“护士让我进来时,我也很惊讶,后来看到她还在睡觉,就明白了。”云恩苦笑,“其实我也没想好,要是进不来,我该怎么做,可能我会一直在外面等她。”
“谢谢你放她一条活路,她还活着,我良心会安慰些。”气质温和的男生,露出很痛苦地表情,“不然我也不知道哪一天,我会杀了她,但现在,我不用杀她了。”
云恩的心揪起来,轻声道:“放轻松些,都过去了。”
弟弟说:“我恨你,也感谢你,更同情你,因为我们是一样的。我听爸爸说,你始终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女儿,宁愿放弃财产也要假造证明材料,否定基因对比,我很佩服你,真的。”
云恩冷笑:“原来他看出来了。”
弟弟说:“因为这个,他们又不断地争吵,我植入造血干细胞后,第一次醒来,他们在我身边时,就听见我妈说,你死心了吧,夏沧海不知道跟什么野男人生的野种,然后我把勃然大怒,不许她侮辱夏沧海。”
云恩哼笑:“我都能想象出来那个场面。”
身体虚弱的人则说:“那一瞬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被救,后来的排异反应中,我每一次都期待自己熬不过去,能再也不要睁开眼睛,可我就活下去来了。”
云恩说:“既然死不掉,那就好好活着。”
弟弟点头道:“我要活下去,就要彻底摆脱他们,现在我终于解脱了。”
云恩酝酿了很久,到底是说出口:“谢谢你,为了很多事。”
“你该恨我,我们互相憎恨,会更安宁。”弟弟说,“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见面,既然你不要我家的钱,我就全部另作安排了。”
“希望你以后的生活,越来越好。”云恩伸出了手。
“彼此彼此。”弟弟并没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