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人群里挤出一个熟悉的胖子,原来是钱屠子。他堆着一脸肥肉,头上还包着纱布,看上去十分滑稽,但却神情诚恳地对我一拜道:“当家的,你救我一命,钱屠子是个讲义气的人,以后,我就是你的门客了!”
“好呀!多一个人多份力量,现在我们叶家,开始有门客了!”端木显然比我还高兴,还没等我答应,他便首先表态了。
我望着眼前这些人,觉得有些心潮澎湃,秀水村一行,竟然让我收获了这些,端木、钱屠子和高小林,三个人目光坚定地看着我,这时我忽然觉得,我不能再说“不知道”和“我没有想好”之类的话了。
因为我现在已经是叶家的宗主,是叶家唯一的传人。
既然钱屠子已经开了口,我只好答应他,虽然此人生得面目丑陋,还没有脖子,但驾驭动物大灵却是一把好手,如果收到我门下,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当下便为他封入制诀,算是认了这个门客。一行人收拾停当后,在隔壁周家村寻了个食店一起吃饭,顺便商议云南之行的事情。
我之所以考虑云南,并不是一时兴起或者中了胡蹇蕥的美人计,因为从陈瞎子临死前模糊的描述中,我大概能猜到孔道生此人身藏何处。
一则,司空甗这种东西,其实就是古时礼器中的甗,最早发源于晚商,在先秦时期达到最高的铸造工艺,多以青铜为原料铸成。
此器上部为鬲,是一种大锅式样的容器,用以煮,下部是甑,乃是一种带网眼的蒸器,二者合二为一才为“甗”。
甗在先秦后期流传到中原,但因秦朝短命,相传二世胡亥倒台之前,部分先秦遗老迁徙到了中原以南的蛮荒之地,疑为交趾之地,后入古滇国,所传不详。
二则,厌胜术法自春秋兴起,强盛于汉唐,但随着朝代变迁,缓缓南迁,现今多在云、贵两省及川东有所遗存,川、滇二处多大江大河,且山峦叠嶂,似乎与陈瞎子所述司空甗的习性相符。
孔道生既然已法器司空甗立世,肯定会择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隐居修行,综合了以上判断,我猜孔道生不在贵州便在云南,而后者几率更大一些。
自古滇国以来,滇南多奇人奇术,说不定此行会有所斩获。而且胡蹇蕥一家在云南发迹,我和她之间尚未有什么仇怨,有什么事还能搭把手有个照应。
想起我身上背负的鬼契,我就感觉一阵揪心,人多贪寿,我也是俗人一个,一想到自己的阳寿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打折,我就心烦意乱。
吃饭的时候大家大致商议了一下行程,胡蹇蕥因为没在川东找到古书,便决定先行回云南,我是个吃风水饭的阴匠,即便去了云南也只能重操旧业,同时打探孔道生的消息,我和高小林商量了一下,准备先在云南找个地方开个小食店落脚,顺带做风水生意。
钱屠子因为已经入了我叶家做门客,原本应该随我一起南下,但此番汤寡妇在恶战中受伤不轻,现在还在医院睡着,只好等她康复之后,再由钱屠子一起带去云南,相当于我又收了一个新门客。
端木自陈瞎子死了以后,处处为我马首是瞻,也表示跟我一起去云南,继续卖他的鬼包子。
我掐着指头算了一下,这一帮人数量不少,但都有些奇奇怪怪,高小林是个被逐出山门的落魄道士,端木只做死人生意,钱屠子是个没脖子的,而汤寡妇,能把活人给哭死。
这一帮人令我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但好在大家因为机缘巧合凑在一起,也算缘分。
周家村一聚以后,胡蹇蕥带着阿瞳和阿炎先行离开,这时我才发现她带回胡家祖宅的“活人”仅仅就这俩,其余都是用役灵之术和纸片织造的“假人”,也不得不佩服胡家对役灵术的掌握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第二天,县里通知我,陈瞎子的尸检结束了,要我去殡仪馆领尸,我和端木、高小林急忙赶去殡仪馆把陈瞎子拉了回来,就在周家村找了个风水佳穴,就地安葬了,想来老瞎子一生无后,为他送葬的仅是我们几个半途结识的人。
临走前,我回市里请珞小溪和吕小布吃了顿饭,说了我的计划,二人都觉得非常意外,尤其是珞小溪,说既然市里已经没有风声了,蹲在这里做生意岂不更好,云南天远地远的,连个熟人都没有。
她半途离开村子,对后来发生的事知之甚少,我也无意让她知道全部的事情,尤其是鬼契没解这件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便说我去意已决,让她帮我守好店铺,万一还有个熟客什么的回来,就说我出去云游去了。
小神婆当然不愿意,但见我固执己见,只好红着眼睛答应了。
二人说有空一定要到云南骚扰我,让我给他们介绍业务,我被逗得哈哈大笑,一口应承了下来。
至于在云南什么地界安顿,我也想好了,胡蹇蕥的家族在云南势力颇大,尤其在昆明、楚雄一带店铺甚多,基本上都做风水摆件生意,我去了无意于敲了人家饭碗,便寻思在昆明近郊找个地方先开个食店再说。
胡蹇蕥对我做风水摆件生意毫不在意,毕竟她家大业大,我们两人又专长不同的物件,想必也是试图借我对木器的技术,壮大她的生意范围,我也不置可否,在商言商始终没毛病。
十多天以后,胡蹇蕥给我回话,说在昆明替我先租的店铺和房子都已经搞定了,我便带着高小林、端木和陈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