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回头一看,陈瞎子被刚才院内残存的大灵侵扰了一番,加上之前身受重伤,此刻已经是翻着白眼,进的气不如出的气多了。
于是我加紧排挂解宫。
这处宅子在全木质的结构里,位于北侧乾宫所在的地界,有一个石造的香龛,我打眼一看就觉得异常眼熟,便走上去,仔细看着香龛的归置。
灯笼发出影影绰绰的昏暗光线,照得众人的影子也跟着摇摆起来,加上四周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越发显得诡谲异常。而那尊香龛,此刻在这种昏暗的氛围下,显得尤其突兀。
胡蹇蕥则发出一声惊呼:“这东西不正是我家院子里那座香龛么?”
我听她这么一说方才想起,刚才大宴开始之前,胡家院子里同样的位置的确有个一模一样的香龛,当时村口的阿炎点燃纸钱塔中的纸制厌胜物,香龛里便燃起了旺盛的火焰,由是结下了冥灵障壁。
“但这个东西,很明显不是能过人的呀……”我对走出二重相的法门也是一半猜一半看,这香龛仅有小半人宽,难道要从中间钻过去不成,那高小林这种略胖的身材怕是只会卡在半途。
我又望向院外那座诡异的山精坐像,因为夜色迷蒙的原因,我觉得它望向院子里的方向,感觉要洞穿一切,却又哪里没对。
细细一想,的确没对,这东西铜铃般大小的双眼,视线所及之处竟然是宅院里的死门,坎宫。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里被点亮,我留下正在观望的胡蹇蕥和高小林,一个人走到院外的山精庙前。
“既然此处以勾陈入局,我已经确定了院中生门所在,但位于伤门的山精为何面朝死门,这样做的意义不亚于关上了生门,生门既然不通,我们肯定是走不出去的……”我一个人面朝山精坐像,喃喃自语,似乎想自己告诉自己答案。
忽然,我猛然一拍脑门:“有了!”
高小林冲上前来问:“什么有了?”
“既然这尊山精造像是摆上去的,那它肯定能换个方向!”我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山精坐像的底座,没等高小林等人阻止我,我伸手咔嚓一下,竟然把底座给转动了。
“当心!”胡蹇蕥一个闪步上前,拉着我呼啦一下往旁边一闪,只见底座里依稀有火星冒出,没过须臾竟然从一侧燃了起来。
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股硝石加上硫磺的气味,我则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封家善用硝器,但凡只要他们经手的东西,一定要小心!”胡蹇蕥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若非我动作神速,你要是被这琉璃火给沾上,怕已经烧成灰了!”
这让我想起了战争时期的凝固汽油弹,琉璃火是硝器里相对恶毒的一种设置,倘若真的刚才被火燎着,想必此刻我已经命丧当场,而且还死得挺惨。
其余众人均是惊得大呼小叫。
但说来也怪,随着一阵木质机簧发出的生涩的“咔咔”声,那尊山精造像竟然开始自动旋转起来,几声响动过后,它停了下来,再看那双铜铃般的大眼,竟然直直看向那尊香龛所在的方位。
就在此时,又听到一阵机括响动之声,只见轻微的烟尘扬起,那尊香龛竟然生生朝一侧滑去,而在原来摆放香龛的地面上,赫然出现一个一人多宽的空洞。
“是了!就是这儿!”我有些激动,几步窜上前,只见洞口里漆黑一片,瞧不见任何东西,走近时发现里面竟传出一阵阵阴冷的寒风,嗖嗖声不断。
“当家的,我先进去瞅瞅!”端木望着我,眼神里充满了一种狂热的情绪,“如果下去糟了什么不测,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想办法把我家老陈给带回去,无论生死!”
言罢一个闪身竟然跳了进去,没等我喝止他,端木瘦小驼背的身影已经从地面上消失。
我犹自叹服此人对陈瞎子的忠心,当年全族人被陈炳贵追杀时,只有他全身心辅佐陈瞎子,并且跟随陈瞎子流落至此,就算此时需要有人以身犯险,他也义无反顾冲在第一位,的确让人觉得莫名敬佩。
我蹲在洞口细细张望,端木下去以后半晌没有回应,我正在思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忽然从洞里传来一声大喊:“快!快下来,这里有出路!”
我欣喜若狂,看来真的找到了通往二重相出口的位置,当下赶紧招呼高小林和胡蹇蕥跟上。
高小林却脱下外套,将地上的硝器和木匣碎片裹了起来,走过来对我说:“财神爷,这些东西咱还是带出去,万一又碰上外面那些打斗的家伙,好歹可以抵挡一阵!”
我心说有道理,便随手抄起那件天火琉璃盏,觉得沉沉的却十分趁手,也不敢随意击发,心想要是等会真碰上遭遇战,打不响扔出去也是可以的,便催动青音回到令牌里,一行人准备顺着洞口溜下去。
一如洞口觉得阴冷至极,一阵阵凄凉的寒风吹得我几乎牙齿打颤,我见高小林拖着已经人事不省的陈瞎子,缓缓往洞里放,便伸手用尽全力接住,想趁着陈瞎子还未魂归故里之前送他回到现实世界去。
但洞里异常漆黑,只能顺着风声来的方向往前摸,怪不得端木下来以后一直没有回应,饶是一般人忽然进入这样的封闭环境,心里都会一阵发晕。我们顺着风声传来的地方摸了几十米,忽然洞口一转。
只见几束光线从什么地方直直射了进来,照耀着洞里扬起四散的烟尘,让人觉得如梦如幻,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