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夜里丑末时分,门外悄悄来了数百官兵,众官兵伏在长草间,随之而来的还有个白衣人,那白衣人忽然道:“罗大人,你可查清楚了,就是这里么?”
为首的将军哈腰笑道:“禀童少傅,属下已探明清楚,决计差不了,那女子当年我和她照过面,正是当年朱允炆的臻妃。”
白衣人慵懒道:“罗大人,你既然已探明这女子身份,皇上面前自是头功一件,为何要叫上老夫来。”
罗大人嘿声笑道:“抓捕这女子何须劳动童少傅大驾,只是这女子身边跟着个武林高人,我十余年前差些大功竞成,将这女子抓获献给皇上,就是这人从中做梗,坏了好事。”
原来这罗大人正是当年那罗洪波,三年前调到地方,做了湖广布政使。王嫱与元宝前些日带着常狄进城治病,在街上恰巧被他撞见,当即就被认出,只是他对元宝忌惮的紧,不敢在城中动手,差人扮作村农远远跟着,认住了王嫱住处,今晚约上了帮手前来。
那白衣人哦了声,显然对罗洪波口中的武林高人兴致更高。
罗洪波赔笑道:“皇上虽然平定四海,睿治天下,却始终对那朱允炆遗留下来的那班旧人忌讳得紧。这臻妃当年逃出宫,肚子里还怀着朱允炆的种,那日我在街上见到他们,除了臻妃外马车中还躺着个生病的孩子,虽然这孩子盖着被子,看不出年岁多大,不过见臻妃神色慌张,自然是她的儿子,这孩子想来,多半就是当年那个遗腹子。童少傅是圣上驾前红人,又是赵王殿下的老师,卑职日后前途尚需童少傅提携,这份大功劳在下自然不敢独吞了。”
童少傅点点头,甚为满意,道:“既如此,你们上去拿人就是,老夫在后给你们压阵。”
罗洪波道:“如此最好,多劳童少傅了。”对手下传命道:“男的就地杀了,只留女人与小孩。”众人应了,将屋子围了起来。
罗洪波低声喝道:“点火,拿人!”两名士兵将木板踢开,直接闯将进去,火光照映下,见床上两人从睡梦中惊醒,正是常森夫妇。
常森大声喝道:“你们作甚么?”那两人并不答话,一人持刀扑向常森,另一人拿着铁链铐子扑向王嫱。王嫱急忙抢过桌上烛台,护在丈夫身前,向那持刀之人刺去,她为人妻母后,虽然久疏勤武,但根基尚在,嗤嗤几下刺倒一人,回过身子又刺倒另一人。
这时又进来四人,两人攻向王嫱,另二人砍向常森,常森手脚无措,拿了张板凳招架,胡乱挡了数刀,被逼近墙角,瞬时肩头、大腿各中了一刀。
王嫱眼见丈夫命在顷刻,撇下面前二人,飞身扑到常森面前,推了一把丈夫,道:“快跑!”以烛台当剑,横削直刺几招逼退来人,将丈夫一掌推到门口,这会刚好又冲进来两人持刀砍来,他躲避不及嗤嗤两下又被砍中,王嫱气急,娇喝一声,一招[月昃日蔽]将那二人刺死,拉起丈夫跑出屋子,只见屋子外火光闪动,将外头照得如同白昼似的,里三层外三层不知站了多少人,将二人围的严严实实的。王嫱心中不由叫苦,情知夫妇二人今夜难逃此劫难。
罗洪波上前两步笑道:“故人多年不见,还记得区区在下么?”罗洪波相貌平平,当年王嫱也没正眼瞧过此人,数年一过,更是认不出了,王嫱瞧了他半晌,当下摇头道:“你是?”
罗洪波笑道:“臻妃果然贵人多忘,不过这不打紧,我认得臻妃就行了,谁教你生得这般貌美,让人一见就难以忘却,哈哈。”
王嫱听他口呼自己臻妃,心中咯噔一下,双腿霎时都软了,心知自己行迹已露,见丈夫全身是血,身上中了几刀,有两刀刺在胸腹处,八成是活不成了。她此时无暇顾夫妻二人安危,对丈夫小声问道:“狄儿呢?”
常森失血过多,神智难清,含糊呻吟道:“在……在元宝屋子里睡了。”
王嫱心里宽慰些许,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尖声大喊:“元宝,狄儿,快跑!”她声音本就尖细,在这寂静深夜划空传来格外刺耳,这一句示警之声在山谷中回音不绝,莫说元宝居住的小屋离此只距半里,就是隔着数里也能听到了。
众人一惊,罗洪波叫道:“不好,她这是招呼同伙,快快拿下她。”
王嫱死意早决,心知落入这些人手中只有徒受凌辱,对着常森柔声道:“书呆子,我本是个不祥之人,到头来还是累了你,我先去见那个人了,你莫要恼我恨我。”
常森见她面容平静,不知为何说出这番话,正欲询问。王嫱忽然倒转烛台,嗤响一声刺入心口,这一下干脆利落,谁也没料到她会如此,常森当场如遭雷噬,霎时间面色苍白,不知哪来的力气,急忙将她扶住,他乱了心智,口中喃喃道:“夫人,你这是……?”
王嫱断断续续说道:“书呆子,若有来世我定会再作你妻子,这些年……蒙你疼爱,是……是我的福气。”她气息越来越弱,忽而剧烈咳了几下,低声道:“只……只是我放心不下两个儿子,筠儿、狄……”还未说完就断了气。
常森大声吼道:“夫人、夫人!”他狂吼数声,当下情迷意乱,捡起烛台也欲往自己胸膛刺入,连接虚晃几下终是不敢,见眼前官兵持刀而立,哇的一声嚎叫纵身向前扑去,众人见他面目狰狞,浑身是血甚是恐怖,站在最前的一个官兵不禁害怕,举着刀不住倒退,口中喝道:“莫要过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