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一直到日头偏西了,俩人才醒过来。其实这样说也不准确,一直行军打仗,在行伍之间睡觉极轻的张满囤,其实早就醒了,只是他舍不得离开媳妇身边。所以纵然听到外头有响动,好似是有人来了,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左右,院子里都是自己人,又有六子帮着看门,定然出不了差错。
等到林宝珠睡足了,一睁眼,就瞧见自家汉子正满眼笑意的盯着她瞧。看那眼底慢慢的柔情跟眷恋,倒是让林宝珠一阵羞涩。
不过到底是老夫老妻了,就算羞涩也不过是一会儿的事儿。反正回过味来的林宝珠,这会儿可是扁起嘴,不乐意的戳着自家汉子硬绷绷的胸口数落起来。
直到戳到一块软绵绵的地方,她才猛地一楞,然后直接扒开了那汉子的衣裳。胸口剜肉的地方伤势还没有好,这会儿正裹着白布呢,虽然不渗血了,但瞧着也是骇人的紧。
也不知怎得,刚刚情绪还不错的林宝珠,瞬间鼻头就又酸涩起来。不过还好,人总归是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她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垂下头,她轻轻亲了亲那汉子的嘴唇,强笑着道:“回来就好。”
再多的情话,大抵都比不过那句我回来了。再多的甜言蜜语,似乎都抵不上一句回来就好。看似简单,却蕴含了所有的心意。
“将军,里正等人等了许久了,要不要见见?”外头六子听到屋里有了响动,赶紧机灵的开口通报。如今大哥身份不同了,自然不是以前那般,哪个想见就能随意见的了。
倒不是说他以势压人,实在是等级不同,所担负的责任也不同了。有过北羌族和谈时候被人暗算重伤一事儿,六子哪敢再大意了。
一听六子的话,张满囤还没开口呢,林宝珠就赶紧的起身了。不过瞧着自个衣裳都被脱了,现在只穿着一身干净的里衣,而自家汉子虽然穿着衣裳,可却是风尘仆仆满是褶皱,而且还有些干涸的血迹,瞧着也不是见人的模样。
不过好在她准备了不少,先找出自个的衣裳穿好。然后才开了给自家汉子专门放衣裳的柜子,取了刚刚做好的褂子出来。
张满囤是谁,那目力本就过人的很,打眼一看,就瞧见柜子里许多男子穿的衣裳,而且都是崭新崭新的。不用想,也是媳妇为他缝制的。
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暖,就好似去年在冰天雪地里为了伏击匈奴人,生生在冰窟窿里藏了两三日时候,回营房遇上火盆的感觉。暖的让人忍不住想掉眼泪。
“傻坐着干嘛,赶紧过来换衣裳,难不成成了大将军了,还得让我服侍着?”见自家汉子呆呆的坐在炕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双眼睛柔情似水的看着自个。林宝珠不由嗔怪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嘟起嘴巴道,“我可不会伺候人,要想找温良贤淑的贤妻,那你也是没机会了。”
被媳妇的娇嗔吃醋模样逗笑了,张满囤赶紧下炕稀罕的把人拽进怀里亲亲热热的揉弄了一番。不过最后还是被红着脸的媳妇个推到边上了。
“赶紧换衣裳,等会要见里正叔他们,让人瞧见你这副不正经的模样,还不得笑死人。”说完,她把衣裳塞进那汉子手里,就扭身出了屋。
原本里正几个是因着大丫说家里被人占了,才叫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后生,伴着巡山的几个人牵着狗过来了。他们可知道,现在满囤生死未卜,家里就宝珠一个妇人在,若是出点什么差错,那可怎么得了。
可当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赶过来时候,才发现,在外面站岗看门的几个人穿着的好像是军服,还真不像是一般的土匪强盗。恰好这会让六子也过来了,几句话麻溜儿的说清楚,院子里是自家当了将军的大哥回来了。
不过因为回来的突然,并没有过官府,府兵名册因着还没下发,所以大家伙儿才不知道张满囤到底成了什么身份。知道自家村出了个大将军,而且就是外头说书人嘴里的护国将军,可是把大家伙惊吓的够呛。
刚刚几个胆小的,直接扔了手里的棍棒,差点没直接跪在地上磕头。也亏得六子知道自家大嫂受大伙儿照顾良多,所以代大哥答谢了一番,直说一会儿大哥大嫂续完话定要请众位乡亲吃酒。
大家伙儿也都知道,人家小两口许多月份没见了,所谓小别胜新婚,更何况,前日儿个刚闹过满囤战死的消息,怕是俩人定是要说些体己话。于是几个人也没多纠结,由张里正恭恭敬敬的跟六子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各自散开了。
也就半后晌的工夫,桃树湾村可就都传遍了,战死的满囤回来了,不光回来了而且还成了将军。那身边,可是跟着好几个亲兵,模样个顶个都是硬实的,走起路来虎虎生威,厉害的很。
反正不管是不是亲眼所见,现在整个桃树湾都热闹欢腾一片。就连赵老爷子也为林宝珠欢喜,大笔一挥依着村里人的心意,不免俗的写了几幅喜庆的对联贺喜。
而后,又响起了一阵锣鼓声跟鞭炮声,甚至张里正还下了狠心,让人捉了猪圈里长的半大的准备过年宰杀的猪崽子出来。然后请了几个常在村里抗锅台的大娘婶子帮忙,无比要在后晌时候,做出几桌能上得了台面的酒席来。
毕竟,自家村里几代人,可都没出过一个这么能耐的爷们了。大将军啊,到底是多大的官,就连张里正也说不清楚,不过听着戏文里说的,肯定是要比县太爷官大的,指不定比知府官位也高。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