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给王万荣看诊的大夫是个小老头,长得干巴巴的像条萝卜干,说话间也经常词不达意、不知所云,吴蒙深切怀疑在孙传庭征召完咸阳城中优秀大夫后,留下来的这些大夫水平究竟如何。只是,比起门外汉,这个大夫好歹也是懂医术的,吴蒙也只能选择相信他。
大夫看诊的速度很快,最后总结王万荣确实是因为风寒所累,而且体内原有一些病灶,只不过都因这次风寒而并发,是以造成了巨大的损伤。吴蒙将信将疑,拿着大夫开出的方子仔细看了看,感觉似乎比较地道,疑云稍微消除。
今日王万荣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偶尔能勉强睁开眼,转转眼珠。也因此,吴蒙看向王喜贵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
大夫说三日后再来复诊,等他走了,王万荣眼皮颤动,突然呻吟起来。吴蒙十分激动,叫了两声却没得到任何应答,思忖之下,将那方子交给赵车师道:“和尚,你帮我个忙。拿着这方子,去药房抓些药来。我看我姐夫今日状况有异,我这边还是时刻候着为妙。”
赵车师将写有方子的纸折了塞进衣襟,拍着胸脯道:“蒙哥放心,这事包我身上。”说罢,毫不耽搁,大步流星跨出了屋。
贩卖药材要经过官府许可认证,咸阳城正规的药铺统共就那么几家。赵车师健步如飞,在城北转了转,买了一些药,但不全。又去城南,补了几味药材,却仍然少了一味草药。城南北的店铺都走了个遍,并没有这草药可售,赵车师不甘心,坚持问询,终于从一老者的嘴里得知城西还有一个小药铺子。
在咸阳城中来回兜转这么久,赵车师早已是满头大汗,若换做普通人,恐怕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他浑然不觉疲惫,心中所想的只有将这欠缺的最后一味草药补上。是以虽然自己身在城东,但既然有了希望,还是半点迟疑没有,飞脚继续往城西赶。
城西的这家小药铺果然偏僻,赵车师反复寻找,才终于在一个小巷的拐角处找到了药铺的入口。他火急火燎,掀开门帘进去,却不防里头正有人出来,只听“啊呀”惊呼一声,对方却是被结实如牛的赵车师顶了个四仰八叉。
这药铺的老板是个矮胖子,见状赶紧从柜台那里小跑出来,扶起那被撞翻的人,赵车师心里着急,见对方没受伤,就也没多过问,粗着嗓子径直问掌柜:“你店里有这个药吗?”说着摸出药方,塞到了那掌柜手里。
那掌柜看着方子,见上面绝大部分的药材名称上面都有一个勾子,皱眉问道:“这些勾去的是你已经买到的吧?”
赵车师点点头,道:“你只需看看最后那一个,我就缺那一种药了。药的名后是剂量。”说着,余光瞄见那个被撞倒的人正怒气冲冲,直勾勾看着自己。
正眼细看,那人大概三十五六年纪,留着个山羊胡子,中等身材十分瘦削,一身长衫且戴方巾,颇为斯文是读书人打扮。
见对方是个读书人,赵车师还算客气,躬身拱手,道了声歉。那人掂量了一下,发觉自己和赵车师身材差距过大,原先的一股怒火因此消了七八分,暗想自己也没受伤且对面也道歉了,便不再追究。一拍长衫,冷哼一声,飘然而去。
赵车师要事在身没空管他,继续问那掌柜:“药有吗?”
那掌柜忽然面容尴尬,吞吞吐吐道:“原是有,有的。现在,现在没了。”
“什么玩意儿?”赵车师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现在有没有的,你店里要有,就赶紧把药凑出来,咱没空和你磨磨唧唧。”
那掌柜叹气道:“壮士,实不相瞒,你要的这药,存货不多。今日仅剩的一点,已全给人买走了。”
“买走了?”
“是,最后的一些,都给方才那个先生买去了”掌柜手一摊,无奈摇摇头,“要是不急,本月中走川滇的脚商会来补货,你那时候买,要多少有多少。”
赵车师吼道:“等十几天后,黄花菜都凉了!”声若滚雷,充盈满室,小小的药铺梁上的灰尘似乎都被震了下来。那掌柜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吼吓得脸色煞白,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赵车师出林猛虎般,早已窜出了铺子。
方才被撞的那中年书生走得慢,忽然听到背后炸响,心中一凛还道是打雷了,一阵风眨眼间闪到面前,定睛看去,正是刚才那撞了自己的莽汉。
“你”看着赵车师恶煞如罗汉的表情,那中年书生不禁倒退两步,“我不与你计较,你还待怎地?”
赵车师见他惊恐模样,怔了怔,立刻稳了稳心神,调匀呼吸,强装和善道:“这位先生,恕咱冒昧,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听到赵车师有事求自己,那中年书生的神情一下就变了,脖子伸长,负手在后,丹顶鹤一样,一派傲然姿态。
赵车师弯腰打拱道:“先生手上有一味药,正是咱所需,还请行个方便,将那药让给我。”
那中年书生摇了摇头,迈步要走。赵车师抢上一步将他拦住,再求道:“先生雅量,头前如有冒犯还请包涵。咱走街串巷,遍访药铺,如今只差这一味药,救人火急!”
“你我素昧平生,我如何便相信你?”那中年书生头一昂,睥睨而言。
赵车师闻言直挠头,想了想只能道:“先生若不信,我可在前引路,带先生去病人处。”
那中年书生冷笑一声,不再多言,拔脚又想走。赵车师急了,起手一掌,粗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