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此吧,待到明年开春,曹操应该还要再次北上彻底攻灭袁氏,到时候益玄德兵五千,合同他本部兵马,径直出兵许县,救出天子。”刘表说道“救出天子”四个字时,把右手攥成了一拳,语气也坚硬了许多。
“父亲明鉴,既大事已决,儿告退,今日返家仓促,又直接来见了父亲,如今还没来得及向蔡夫人问安,与诸弟妹相会。”刘琦见刘表该说的都说过了,自己也好好汇报了这次领兵的感悟,便准备要走;刘琦已年近三十,虽是住在府中,但却是小院独居,除却有公务或是刘表闲时对他考校策对外,大多数时间还是自己安排的,并不会经常待在刘表的正堂里。
“也难得你有心了,不过也无需这样麻烦,你二弟最近总想着玩,课业上不太用功,夫人这几日命他抄书,也盯他盯得紧,你若是去了也叙不上什么话。”刘表言下之意刘琦也不必单程去拜见蔡夫人一回。蔡夫人乃是刘表正妻,府中内事一手掌管,虽然年长刘琦并不多,但刘琦也需要以母亲的礼节侍奉;刘氏重孝,刘琦要在荆州百官与府中诸人中树立起长公子的贤良形象也得要将这慈孝做得无可挑剔。
刘表说罢刘琦不用单去一趟,知道刘琦平时也重礼数,怕其不理解,又道:“我儿凯旋,今日便要庆祝你远征劳苦,哺食便在后院正堂家宴一场吧,为父已让王七安排下去了,向夫人问安之事,彼时再行也未尝不可。”王七便是州牧府管家王伯,当年在刘表贴身亲卫中情同手足,他依年龄排老七,众人便都以七弟、七哥呼之,时间一长,刘表也只记得他叫王七了。然而毕竟是刘表身边的老人,刘琦为示礼数也多次询问他原本名字,王伯便摆摆手推说自己不记得了,也许便是对他而言,王七的身份才是最为自己认可的,从军之前的本名或许在他内心中早就被舍弃。
刘琦听闻刘表要设宴犒劳自己,心中一暖,自是喜不自胜,在儿子对父亲的角度,顿感之前在战场之上的身先士卒、亲冒矢石也都是值得了,虽然刘琦清楚刘表的家宴便都是一切从简了,三样肉食、几样时蔬果品、一坛陈酒,只是比平时饭致一些,不会像宴请州中大员一样有许多的珍馐美味,但是这也足以看出刘表对刘琦此次在战场初次建功的重视。
“时候也不早,你便不用再回东院了,就在这里再看看文章打发时间吧,玄德手下那个糜子仲,在诸县令长中算是写得最优的了。”说着刘表又拿起那之前被他放在一边的那卷《公羊春秋》,就着还算明亮的光线接着读了起来。
刘琦便转身走回书架上,凭着记忆找到由糜竺所书的那卷竹简,细细地阅,一边读着文字一边在脑海里面勾勒糜竺的轮廓,作为糜竺辗转千里效忠的刘备又会是怎样的人。不多时候便到了申时,门外转进一个小厮:“使君,王伯已经把晚宴备妥了。”
刘表只是微微点了头,那名极其机灵的小厮便不再多言,行着礼倒退着退出书房,已经读了好几卷政绩报告的刘琦也听到,将手里未阅完的竹简极其小心地放回原位,走到刘表的案几旁,拱手道:“父亲,该去用哺食了。”
刘表将书卷搁下,站起了身子,略微伸展了几下胳膊:“走吧,今日我父子可以小酌几杯,只是遗憾琮儿、修儿还年幼,不能同饮啊。”刘表早年漂泊在外,和故妻陈夫人便只有刘琦这一个后嗣,来荆州迎娶蔡夫人后虽也事务繁多,但日子比起当年可是要滋润得多,如今次子刘琮与幼子刘修也分别七岁与五岁了,正是学些入门经文的年纪,还沾不得酒。
刘琦候在一旁,待刘表身子舒展后往外迈步走去,他才脚步轻轻地跟在后面。刘表的书房就在州牧府后院正堂的西边,刘表领着刘琦走几步路再一转,便走到了正堂,堂上已近摆好了几张案几,有侍女正在往案上放着金属器皿与一双双箸,又将酒具放在了最中间与左边首位的案几上。
此时正堂上赴宴的人还之到了刘表、刘琦父子,余下的净是些收拾餐具、准备饭食的仆役,刘表到中间位置坐定,脸朝刘琦对着左前方伸手一指,示意他坐了左方首位,刘琦点头称谢,往那位置上坐了。方才坐定,忽然闻到堂外飘来一股奇异花香,抬眼望去,只见一美妇人手携着一童男,身侧又跟了一个略大的小少年,在两侍女的小心服侍下走了进来,刘琦于是又连忙站起,将身上衣裳褶皱因为一落一起而起的褶皱理了理。
那贵妇衣着鲜艳贵气,身段婀娜,脸上原本白净又增了粉黛,越发的唇红齿白、目若朗星,发髻之上插了金银流苏发簪,正是刘表正妻蔡夫人;两个小公子衣着也甚为不凡,蔡夫人领着二小,袅袅婷婷走到堂中央,对刘表行礼道:“妾身给大人请安”,又转身对着刘琦:“贺喜公子凯旋”,刘琦忙以母子礼节还礼;二子也极为乖巧,想必母亲一早就吩咐过,对着父亲、兄长也行了礼。
北方今年的袁曹之争已经偃旗息鼓,以曹操在仓亭大破袁绍大军落幕,袁绍残军撤退固守邺城,曹操不追穷寇,带着胜利之师凯旋许都,这大概是和在刘琦、文聘攻破西鄂在同一时候,等曹军注意到南阳乱局时,荆州军已经班师了,于是曹操嘉奖了死战不屈又成功突围的西鄂长杜袭。
建安七年,刘表命刘备带军北上,到叶县,夏侯惇、于禁、李典率军抵挡。刘备伪退,设下伏兵,李典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