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四。
午后里下过了一场雨,衡州城外的某一处茶馆之内来了一对朝廷的仪队,直让那茶馆老板一家四口连是客套招待。
这场忽如其来的大雨淋湿了许多人。
茶铺老板将自家的干爽的毛巾子都拿了出来,一脸讪笑的朝着众人发散了下去。
“官爷莫嫌弃,这手巾子虽不是新的,但小人也绝对是洗了个干净的……七月的雨淋着还是有些个凉意,还是得擦干了好,以免着凉了!”
这些个人身子都湿透了个大半,哪儿会在意这手巾子是否是新旧的问题?
伸手接过,连是客气的道了一声谢。
当再将那手巾子递至那女客跟前时,客栈老板便算是见人无数,也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这仪队当中女子本就屈指可数,而最为可谈的便是坐在那桌边的两个姑娘。
年岁大些的约莫十六七岁,长得十分温婉可人,连带着一举一动之间都有着一股大家闺秀模样,瞧着那性子也是个十分安静的。
而那年岁稍微小些的,约莫十四五岁模样,生的更是小家碧玉,颇为有股子江南女子感……再加之她身上着了一袭藕色广袖罗裙,罗裙上绣的图案十分繁华,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之人。
而在这女子身旁又有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那少年见得他正盯着那少女而看,连带着瞧他的眸子都是似笑非笑。
这似笑非笑的眸子……却带着几分危险感。
茶馆老板忙是低下头来,将手巾子分别递给了那二位姑娘。
“这荒山野岭的,咱这店铺内也没得甚好东西,还望贵人莫要嫌弃了,好歹也能擦擦身子!”
那手巾子不待好月接过,北冥夜便先接了,再将其扔给了安邦。
“老板倒是热心的,这二位姑娘身子都未曾湿透半分呢,还是给需要的人好!”
好月与安月一直坐在马车之内,的确是未曾湿透半分。
茶铺老板面色微微尴尬,却到底只是呵笑了一声,又开始将手中的手巾子分别给了人擦拭。
因着下雨的缘故,众人在路上耽搁了不少时辰,以至于还未曾吃得午饭。
这一行人足有二百多人,茶铺内的粮食并不多,众人的午饭,也只得将就的喝了些粥。
待在这茶馆之内等上了许久,直到大雨全然停歇之后,众人这才结了帐,又开始往前衡州城内而去。
上马车之时,安月踩在脚踏蹲上,因一个不稳却险些将要往后倒去。
在好月还来不得反应的情况之下,便见得一蓝一青立时出现在了安月身后,扶稳了她的身子。
而扶住她的人,则是紧跟着安月不远的伯言,一袭青衣的男子。
在伯言扶稳安月的瞬间,王程意伸出去的手,又十分尴尬的收了回来。
伯言瞧了一眼手中那容貌秀丽的女子,面上依旧面不改色,在那双微带着羞意的眸光朝他扫视而来之时,他这才清浅得开了口。
“你……小心着些!”
男子的声音十分好听,落在安月的心里,便犹如是平静湖面划过的一阵清风,连带她的心都起了几分波澜。
“多、多谢先生”
说着,她已是站直了身子,从伯言的手中脱离了出来,而后朝其礼貌的一福身,这才似是逃一般上了马车,落下车帘,将那人隔绝在床帘之外。
伯言瞧了一眼空落落的手中,忽而轻笑了一声。
随即收回了手,负立在了身后……朝着安月旁侧的马车上了上去。
北冥夜向来便有一双‘火眼金睛’,二人方才的情绪他都瞧在了眼中,只眉头微挑,朝着好月看去,“可是同我一道骑骑马?”
好月手上的伤势如此又好了些,若是不曾多动,倒也无多大事。
再加之如今二人并未影藏任何情愫,在场的所有人都知晓了二人的干系,对于二人颇为‘亲密’的举动,便也仅是视而不见了。
不过……二人向来都是个会拿捏分寸之人,也自是不会做出有何逾越之事来。
“不骑!”
好月朝着北冥白了一眼,随即大步迈入了马车当中去。
北冥夜遭好月拒绝,呵笑了一声,也不知她这白眼是作甚。
自己何时又惹了她?
好月上的马车,那方的安月已端坐在了一侧,见得好月来,又挪了些身子。
因着方才被伯言扶过的缘故,她此时脸色带着几分羞红,如今坐在一侧,倒是活像害羞的小媳妇。
好月知晓安月的面子向来便薄,但也不打趣她,只坐下来之后,撩开窗子朝着外头瞧了一眼。
这一眼,便又恰好见着了骑在高马上的北冥夜,
在她扫过去之时,北冥夜恰好朝她看了来,二人四目相对的,候着朝其吹了一个口哨。
嘿,还真是痞子气十足。
好月只又朝着他白了一眼,再放下车厢床帘来。
见此,安月又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怎的了?北冥公子又是如何招惹你了?”
“没有!”好月抿了抿唇。
昨夜他们宿在了驿站里,北冥夜半夜又摸入了她的房中将她闹醒,又死活吵着她聊了一夜的天,这导致了今日白间如何都睡不醒。
没睡醒,脾气自然就差了一些。
“北冥公子待你倒是真不错的!”安月轻笑说着,连带着眼眸当中都有着几分柔情,“你二人之间相处起来也很是让人羡慕,虽有吵吵闹闹,但瞧的出来,你二人之间,也不过是嘴上的吵吵闹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