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如此公开忤逆天子的话。
若不是这人是好月手中的人,蔺希决计是要给其吃些苦头的。
可如今,也仅仅是无奈的瞧了他一眼,再看向好月,忽而轻笑道,“你说你这身边的人,倒也个个是有胆性的,本身是有个苏南,如今却又多了个袁五!唔……”
好月此时很是疲惫。
浑身都难受的不行。
蔺希见此,便又耐着性子与袁五说了一声,“你且下去歇着罢,这里有朕守着,断然不会出了差错!”
自称了‘朕’,那便代表着蔺希这语气里带了几分警告。
倘若袁五再是坚持,只恐会让蔺希大怒。
可袁五这人,性子十分清冷……怎的来说呢……在他的眼中,除去北冥夜之外,旁人的话,他的确是难得听进去。
这人就是如此任性。
好月当即抬手朝他一挥,“你先退下,等会子再唤你!”
有了好月发话,袁五也仅是眼眸一深,而后再出了房门去。
袁五一走,蔺希便又让郭怀退了出去。
这偌大的房中,如今仅仅剩下蔺希与好月二人。
蔺希替好月掩了掩被子,那双星眸当中的情绪很是复杂,也很是柔情。
“此回,你救了朕一命!”说出此话之时,蔺希轻叹了一声气,“是朕欠了你一命!”
“此乃好月份内之事!您又何出此言?”
好月只觉着说话之时,嗓子眼中似是冒烟一般,却仍旧是坚持说道,“这天下可以没有尹好月,却不能没有你蔺希!不论你是君我是民也好,是朋友也罢,我都会如此做的!”
就算那箭会刺穿她的心脏,她也依旧会去挡下这一箭。
并非她对蔺希的情谊超出了生死,而是……她若是真为蔺希而死,刘氏一大家子今后也定然不会被人欺辱了去,她绝对相信……蔺希会照料好刘氏等人一辈子。
好月在这个世界上,最挂心之人,莫过于刘氏、安月、安邦以及姥姥一家。
或者……还有北冥夜。
可对于北冥夜而言,她终究只是茫茫人海当中的一个过客。
总觉得,提起他,好月这心就有些乱了。
总之,无论如何,只要安排好了刘氏一家的后事,她的生死,似乎也不重要。
至少她是如此觉着的。
对于在意的人,若是自己死了比活着的待遇要好,她大抵也不过是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异乡魂罢了。
她的声音沙哑暗沉,可说出来的话,听在蔺希耳中,莫名触动。
都说天子无情。
无爱情、亲情、友情、同情。
可偏生此刻,那一番沙哑沉着的话,听在耳里,又瞧着那脸色苍白憔悴躺在床上的人,那心在一瞬间,是软的。
“你个傻丫头!”
蔺希无力的勾唇,连着笑意都有几分苍白。
伸出手摸了摸好月的头发,“你可是饿了,我喂你喝粥可好?”
那本是‘朕’的自称,又换成了‘我’。
好月本想说不用,可转念又一想,便又点了头。
“能喝冰的吗?”
这喉咙里似乎有火烧一般,这心里也似乎烈火烧心,十分难受。
只想要着喝些冰的来缓解缓解最好。
蔺希听着大夫方才所说,也知晓她应当是十分难受的。
想了想,便道,“好,我去给你端来!”
话落,蔺希起身走了出去。
好月躺在床上,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此时已失了光泽,总觉着瞧什么都很是晕眩,很是迷蒙。
约莫等了一盏茶的功夫,蔺希则书端着粥碗走了来。
先将将她扶起身,坐靠在床头,又小心翼翼且十分优雅缓慢的喂着他喝粥。
想来,蔺希这辈子也是头回对人如此温柔。
连带着那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柔情。
这番模样,的确让好月有几分不自在,但此时她身体十分僵硬,抬手也无力。
待将粥喝罢,好月这才仿似觉着舒畅了不少。
连带着胸口都解闷了不少。
蔺希柔情似水的替她擦拭了小嘴边上沾的粥浆,随即才道,“你昏迷了整整三日,这三日来,我就在想,倘若你醒不来怎么办?让你一个女人为了我挡箭,我这皇帝,还有何颜面当下去?”
好月不搭话,蔺希又继续道,“其实我这三日,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死对于一人而言,也大地不过是一条命,可活着的人,却又多承担了那死去之人的痛楚!”
说至此时,他又径自埋头笑了一声。
好月依旧是不搭话。
蔺希又将她的身子放平了躺在床上,又替她将被子掩好。
“想来你应当难受的,睡罢!我在这房中看书,有何需要,尽管招呼我一声!”
话落,又朝着好月勾唇笑了笑,这才起身,去了一旁的软榻上看书。
屋子里烧着炭火,十分温暖!
好月觉着全身僵硬又酸疼,想翻个深侧身躺都只觉着十分无力。
最后,她只得睁眼瞧着那水蓝色床幔,脑子里开始胡乱思想起来。
倘若她真的死了,她敢不敢承认,其实她是舍不得北冥夜得?
见过过了北冥夜,她又如何还能遇上心悦的男子?
他偶尔没个正形,性子桀骜不羁!
偏生一个如此的人,却让她在这生死之际,只觉着很是不舍。
她两世加起来,还未曾谈过恋爱,也未曾对男子动过心。
如此,她现在心中的想法,是让她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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