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邦将好月拉至乌河边上,这才放开了她的衣袖。
“二姐,你说的那些我都知晓的,你放心,我将来不论如何也不会变成你口中所说的那些文人!”
安邦的眸子黑黝黝的,看着是十分的认真。
好月轻叹了声气,“并非我看不起文人,但光是会读书不行的!你且瞧见了,那些个读书人是家中的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到头来也不过会念几句诗,写一手字,却总觉得自己很有优越感似的,觉着自己是个文人,瞧人都得从鼻孔里瞧、
且不说旁人,最明显的比喻便是咱们的爹,你说说,他除了些墨水之外,还会什么?生活里哪样不是咱们娘子啊周顾?
他自命清高,连带着爷奶都瞧不起娘,觉得娘配不上这个男人……”
说着说着,好月的思绪忽然乱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除了只会读书外就只会读书,生活方面也得有足够的能力去自理,要谦和待人,做人要谦虚……”
“我知晓的!”安邦伸手将好月的手窝在了手中。
他的手暖洋洋的,温了她微凉的指尖。
“我知晓二姐的意思,放心罢,我绝不会自命清高,待人也定要谦虚!”
瞧着他如此懂事的模样,好月心中宽慰了不少。
抬眸眺望了乌河的对岸,任由凉风将她的长发吹起。
“方才是我将话说的重了些,不该与姥姥争执的,待会子回去之后,定要跟姥姥认个错!”
安邦闻言,轻笑道,“姥姥不会与二姐生气的,说不定还会觉得二姐所说的这些是对的……”
好月回头,认真的看着他,“姥姥与娘认为我这话是否对错都无所谓,但安邦你心中一定要记着,做人,一定要懂得低调与谦虚!今后你得撑起这个家来,你得庇护大姐、娘、姥姥,已经整个一家人……你得有能力!”
她忽然说的如此沉重,让安邦愣了一愣,“二姐怎的突然说这个?”
“只是活在这个世界中,越来越懂得能力的重要性!”好月轻叹了一声气。
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不知何时自己会突然离开,又回到了那个现实的世界。
并非她想走,而是她快到了年岁,刘氏等人必然要催着给她寻夫家。
于她们而言,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
这个年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能反抗了第一次,却不一定再能反抗第二次,第三次。
让她嫁人,绝对是不可能的事儿。
待她将一家人安排妥当了,她便要去游历游历一下这个大世界。
她心中瞧瞧有了如此打算,安邦却是不知晓。
此时他听完好月的话之后,眼神,也更是坚定了些。
今儿个刘君子等人也回来的及早,女人们在灶房里生火炒菜,男人们则坐在大厅里烤火、嗑着瓜子聊着天,偶尔听得大厅里传来几声爽朗的欢笑声,连带着大伙儿的心情都极好。
小年菜吃的倒是不简单,有荤有素,有酒有肉。
饭桌上,大伙儿围坐在一起,纷纷都倒了些小酒,举起杯子来迎新一年的到来。
而往往,这顿饭前半顿吃的极为欢畅,后半顿便成了刘君子的批斗会。
刘老太简直气急了。
瞧着那一脸跟个无事人一般的刘君子,她越发觉着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年就跟我说,跟我保证,今年定然要给我找个儿媳妇回来,可倒好,这一年眨眼就过来了,你倒是没有半分动静!”
刘君子正与向松、苏南喝酒喝得正欢畅了,闻言,动作僵了僵,眼神变得有了几分的小心翼翼。
“娘莫着急……这不是还早着呢嘛!”刘君子呵呵一笑,将酒杯放在了桌上,“一年,再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定然给你寻个乖巧懂事又孝顺的媳妇儿回来!”
“一年拖一年的,还能有多少个一年?我如今跟你爹的年岁也大了,你再不成婚生子的,还不知晓今后有没有这机会瞧着孙孙出生啊!”
“娘!”坐在刘老太旁侧的刘氏轻轻推了推刘老太一眼,“这大过年的呢,你说这话做甚?多不吉利?再且了……君子人才样貌都不错,如今又是个能挣钱的,想要寻个媳妇还不是一挑一大把么?你就将心放肚子里去,莫要操心!”
可刘老太就是委屈。
“你说说,哪年不是一年拖一年的,过完这年就二十多了,哪年不是给咱们保证着要寻个儿媳妇回来?咱们老刘家,也几他不曾成婚了……你瞧老大的孩子,也都快能娶媳妇了!”
一旦到了年岁,最操心婚事的莫过于自己的爹娘。
好月瘪瘪嘴,无比同情的看了一眼刘君子,而后与安邦不着痕迹的吃着饭。
刘君子闻言干笑了一声,与刘老太道,“娘,您这个咱们晚点再说,这不家里还有向大哥在呢嘛,咱们得高高兴兴过了这个小南!”
刘老太闻言,这才看向了向松,语气里略带了几分歉意。
拿起筷子往向松碗里边夹肉边道,“在咱们这儿你莫要拘束,跟自家一样就成……我方才也是没忍住将这臭小子给妈了一同,你可莫要介意,多吃一些,先吃什么便夹什么!咱们都是自家人!”
“婶子不必夹了!”向松将碗口堵起来,不让她再继续往碗中夹,再笑着道,“我知晓的,婶子也是着急君子的婚事,做父母的,都能理解,能理解!”
见着向松向着她说话,刘老太这才算是安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