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君子似是知晓了好月的好奇,便先行与她解释了。
“你可还记得我与你说,我买马之事?”
好月一愣,记忆翻涌,而后木讷点头。
刘君子脸上显然十分激动,“嘿,我那日那马就是在这个大哥手中买的,本以为与大哥今后再是无缘分了,竟没想着在这儿又给碰见了!”
竟然他,那马竟是他的。
好月看着宣纸上方才自己落下的两个大字。
向松。
男人叫向松。
刘君子走进,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在男人的对面坐好。
“大哥怎的来了这儿?!”而后,又瞧着好月正在记录着的宣纸,再看向了男人,“莫不是大哥是来应聘的?”
向松脸上倒也没多余的尴尬,只是朝着刘君子淡淡一点头。
“是了,上回卖马的银钱已花光,瞧着贵铺上正写着招工,便想来试上一试!”
刘君子闻言,倒也没直接豪气的让好月应了他,只是抬头看向她,“好月,这事如何?”
他话问得隐晦,实则是想问向松可是应聘上了。
好月一点头,与向松道,“既然如此,那向大叔明日便上工罢,若实在没有住的地儿,唔,我去拿两床棉被来,往里侧搭一个床,您以为如何?”
这铺子虽是不答,但里侧有个小仓房。
小仓房里也没堆什么东西,搭个床倒也是可得。
向松闻言,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意,“好,能有个地儿住就成了!”
瞧着一个铁血汉子沦落到如此地步,好月心中也微微有些泛酸。
见他就要走,好月又唤住了他,“你今夜,住哪儿?”
向松回道,“城外两里地有一个破庙,倒也能遮风挡雨的,我现如今在里住了半月有余!”
刘君子还记得他十八两将那匹好马卖给自个的事儿,看了眼好月,径自道,“反正大哥迟早是要住的,不妨如此,我等会子就回去拿两床棉被来,今儿个就给大哥搭床罢,现如今天气凉了,夜里更冷,莫是着凉了!”
向松年过四十,为人本就是个懂眼色的,知晓这事儿的得由好月做主,便又下意识的瞧了一眼好月。
四目相对,他那眸子里满是血丝,瞧着十分疲惫。
“就按舅舅说的办!”好月没有意见,便又招呼着向松坐下,“正好午饭来了,大叔也坐着一道吃罢!”
向松自然是拒绝不肯,但好月与刘君子都劝着他吃,如此,这才复又坐了下来。
想来向松许久未曾吃过东西,不过是一顿很平常简陋的饭菜,他却吃的极香极香。
知晓他吃不饱,好月将自己那份给了他。
苏南见着也不忍心,亦是将自己那份也给了他。
如此,他才是将将吃饱。
待腹中有食之后,那本是萎靡的人瞧着也有了些许的精神。
午饭过后,铺子里陆续有人上前来买东西。
刘君子送完这趟货之后又要回三里路再运来豆腐补别处的货。
顺带着,从家里拿来两床棉被,再给向松拿了两套自己换洗的衣衫。
向松见此,对苏南极是感恩。
只是瞧着那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好些年的马,如今被人用来拉货物之时,心中泛酸的厉害,却又无能为力。
向松住在了铺子里,好月又顺带安排了他的三餐。
早、中两餐顺带由刘君子带来,晚饭则让他自行解决,以及每个月工钱三百文。
一切就此落定。
待晚间回去时,刘君子忽然与好月问道,“咱们家院子里也有空房,为何不让人一同上咱们院子里住着?仓房那处窗口小,一入冬后又有几分潮湿!”
“舅舅!”好月实在无奈,“心地善良也不是你这样的,向大叔年过四十孤家寡人一个,家里一院子老弱妇孺,且我娘又是一个人的,贸然去住了咱们家院子,且先不说他为人好歹,便是名誉上,对我娘也是不好的!”
听她这一解析,刘君子这才拍了拍脑袋,朝好月笑的窘迫,“是了,我怎的将这给忘了,办事还是你想的周到!”
好月摇头轻笑,一路上回的轻快。
回到家后,刘君子又将向松之事说了。
大伙儿觉着刘君子与好月心中有底,便也没有什么看法,也觉着有个人帮着店里很好。
第二日,好月一大清早的便直接去了唐五爷的院子里。
唐五爷家院子住在北大街,是一个三进的大院子。
她一入院门,便见的院子里正整整齐齐的站了约莫着二十来个身形挺直的汉子。
而最前头,则是双手负立气势凛然唐五爷。
一见着她来,微微朝她扬起了头,语气毫无波澜,“接下来,便是你的事了!”
与她说罢,唐五爷的一双眼环扫众人,鹰眸里满是凌冽,语气掷地有声,“从此刻起,你等便要随这小姑娘任意差遣!若有违抗者,按规矩处置!”
‘按规矩处置’这五字,让众人心中一惊,连带着站姿也更是挺直了些。
好月踏着沉稳的步伐缓缓上前,直到站至唐五爷身侧时,众人这才彻彻底底的将她打量了清楚。
倒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明眸皓齿的,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真是水灵。
便是如此,他们才觉着惊悚。
就这么一个小姑娘,瞧着还是个奶娃娃,能干啥呀?听她的差遣?这不是胡闹呢么?
好月能看得出这些人眸光里的不屑,唐五爷自然是能。
这些汉子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