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中暑而丧命的也有不少列子,且好月一直高热不退,大夫便又开了一贴药膳,交代刘氏熬来之后,兑稀水来给好月擦拭身子。
待她醒之后,再拿来泡澡。
内服外用。
好月本一直昏昏沉沉醒不来的,刘氏给擦了一次身子,安月给擦了一次身子,这会儿却是醒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安月顺着坐起,脑袋晕乎乎的看着北冥夜。
这是不是——太不符合礼数了?
好歹她也个未及笄的姑娘家,北冥夜作为外姓男儿,且这房中又无长辈——
若是给人传了出去,可指不定得要怎么在背后对她说三道四呢?
少年眉头一挑,昏暗的烛光似是燃到了尽头,光影有些飘忽不定。
此时这偌大的房内仅有两人独处。
北冥夜瞧了她一眼,不去回答她这问题,转而桃花眼一转,“你方才叫我名字,怎的?竟是梦梦中梦见我了么?”
他说着话时,嘴角噙着几分笑意。
长臂一伸,他将一旁还温着的水拿了过来,递到她嘴边,示意她喝些。
好月着实有些渴,便也接过喝了一口,待得嗓子好些了,这才道,“我梦见你作甚?你还没与我说,怎的会在这儿?”
还不大少年回话,便见的刘氏安月等人纷纷都进了房来。
而在众人最前的,是一个背着木医箱的老郎中。
老郎中年岁已约莫过了五十,两鬓均都泛白。
一双浑浊的眸子在昏暗之下看不太真切
烛光摇曳,蜡油显然要燃完。
刘氏先从柜子里翻找了两根又点上,这本是昏暗的房里才明亮了些。
老郎中先是坐在好月床边给她把了把脉,再翻动了她的眼珠子,观看了她的舌苔,左右都查看过了一番之后,这才站起身子。
“这小姐儿身体已无大碍了,虽说仍旧发热,你们只需按时给她吃药擦拭便好,过不了不少时日,定然是可完好如初了!”
“劳烦大夫了!”刘君子闻言之后,松了口气,朝着郎中道谢。
老郎中瞧了一眼北冥夜,显得极为无奈。
摆摆手,背了自己的木箱子,“已无大碍了,老朽先去歇息了!”
刘君子便立时站在一侧引路,“我送您去!”
由着老郎中轻嗯了一声之后,刘君子带着人下了楼去。
好月无力的靠座在床上,以刘氏为首,刘老爷子刘老太、以及安月安邦都在床边红肿着言记看她。
“你这丫头,怎的说不病就不病,一病就病的如此严重?”
刘氏瞧着她,一双眼眶早已通红,梗咽着声音似哭出来。
瞧着这一家子的画面,北冥夜后退了几步,极为识趣的退出了门外。
他将手搭在栏杆上,仰头看了眼夜色。
那圆月不知跑去了何处,偌大的一片天空,只有满空闪烁着的星子。
房门之外是一身紫衣的少年独依栏杆仰头观星。
房门之内的好月被一家人左右围绕的关心着。
众人纷纷前来询问她身体如何,可是觉着要好些,想吃什么,想喝什么。
好月摇摇头,她现在只觉着浑身骨头都似散架了一番,难受到不行。
众人关心了一顿之后,便也只留下安月与安邦在房内瞧着好月的情况,其余人跑去熬粥熬药,烧水给她泡澡。
待房内只剩下了三姐弟,好月这才看着安月与安邦好奇问道,“北冥夜——怎的会在这儿?”
“这得多亏了北冥公子!”安月吸了口气,将北冥夜如何来的缘告诉了她,再道,“那大夫来了之后给你开了擦拭身子的药便要走,可北冥公子见你烧的厉害,便硬是留下了他——他觉着,你是喝了他送来的酸梅汤而导致了如此,便一直自责不肯离去,非要守着你醒来!”
闻言,好月这才算明白了。
她抬手自己摸了摸额头,依旧是有些小小的发烧。
“这哪儿能怪人家,是我自己底子虚!”
她来这大南朝一年时间,自去年初醒来时虚弱了一阵之后,便是连咳都没咳过半声。
倒不曾想,这一中暑,着实要了她半条小命去。
安邦此时眼睛通红,“二姐你不听话,你说只睡小会的,竟睡了如此久,害得我好是担心!”
他那时左右喊叫她二姐,她都不答应,可着实把他吓着了。
安邦知晓的,人生病生的重,是能要命的。
“我就是睡会,没什么好担心的!”好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轻轻一笑。
三姐弟一直聊着,待刘老太与刘氏一人端了药与一碗清汤面来,她先喝过药之后,又逼着自己吃过了些面。
肚子有了个三分饱之后,刘君子又将熬好的药给她兑了洗澡水。
由着安月搀扶着她泡了一个澡之后,好月这才感觉身子解乏不少。
泡罢完澡,她便又趴了床上,继续睡觉。
这一觉却是舒适了不少,一夜无梦,睡的安爽。
待醒来之时天色微凉,她先伸手去探了探自己额头。
额头上微凉,显然是退烧了。
只是这身子,却仍旧觉着浑身无力,不舒适。
瞧着外头天色,她复又想起昨儿个她没去城里的铺子,还有天香阁定制的五百个松花蛋之事也没与刘君子说。
如此一想,心下便道两声遭了。
做声音之人都得讲究诚信,她答应了天香阁的货没送去便是她的失职。
如此一想,她便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要起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