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这股电流更加强大,绵延不绝,楚楚忘记了时空。
好像自洪荒以来,就只剩下了这股电流,缠绕着他,不可挣脱。
楚楚给苏眉儿剪指甲,苏眉儿的手指细长,柔若无骨。
苏眉儿和他比了一下,说,怎么你的手比我的还短?
楚楚说,小手挣大钱的。苏眉儿笑笑,不和他辩解。
在槐树林里,积雪融化了,地上是枯黄的野草。
苏眉儿靠着楚楚身上,楚楚抱紧她,软绵绵的。
苏眉儿说,你的胸脯好厚实,靠上去很是舒服。
楚楚说,你知道吗遇到你以后,我很不喜欢秦皇岛的冬天。
苏眉儿说,为什么呢?
楚楚说,你衣服太厚了。
苏眉儿推开楚楚,脸上红霞飞,你真是小兽!
天气晴朗的时候,他们坐在废弃的铁轨上。
枕木有的烂掉了,长出了野草。有几朵野花,在风中摇曳。
楚楚觉得自己在变小,成了一个小孩,无尽的撒泼取闹。
苏眉儿把他抱着怀里,吻他的眉毛,楚楚额上湿漉漉的,她说她喜欢。
楚楚说,听说女人的心跳比男人快。
就把头扭过来,贴着苏眉儿的胸部,听她的心跳。
苏眉儿拗不过他,他听着了,像波涛一样,很是急促。
苏眉儿身上温馨的气息,柔软的身体让他迷恋。
有时候他就头埋在苏眉儿身上迷糊睡着了,人世间最美好的事,也不过如此吧。
苏眉儿摩挲着他的头,手指抚弄着他的卷发。
有时候,苏眉儿拔出一根头发,给楚楚挖耳朵。
头发捻在一起,在耳朵里搅来搅去,楚楚能听到擦擦的声音,又麻又痒,乐不可支。
他们一起去吃饭。
北方的冷面,炒面,馄饨,蛋炒饭,他们往往要一大盘子分着吃,有时候就用一把勺子舀着吃,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有时,楚楚会在食堂把饭打回来,一起在寝室吃。
两把勺子一只碗,两人挤在一起吃,生活原来这么简单。
楚楚不用和她商量,很奇怪,他吃的她也喜欢。
有次,他们去看录像,是梁家辉的电影。他们躲进了一个沙发包厢。
灯光晦暗。
屏幕上两人第二次幽会,地点是热闹集市边的屋子。
楚楚躺在沙发上,头枕在了了苏眉儿的大腿上,在她身上拱来拱去。
电影里,一墙之隔,外面是车水马龙,里面二人热火朝天的□□。
这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仿佛他们之间的事,与一切外界无关。
楚楚热血喷张,撩开了苏眉儿的衣服,罪恶的小手伸了进去,一阵摸索。
苏眉儿没有阻止,楚楚如鱼得水,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快乐和满足。
他觉得自己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蛇,四处游走,饥饿难耐。
他的手上裂了一个大口子,流着滚烫的血。现在,只有苏眉儿的肌肤才能堵住他的伤口。
电影的最后,简戴着帽子,涂着淡淡的口红,独自一人,站在船舷上,眺望着远方。
她看到了他的车子停在码头远处,他一定躲在车子里在看着她。
那一刻,她崩溃了,痛苦地放声哭泣出来。她终于幡然醒悟,她是爱他的,是深深地爱着。
电影结尾,船经过印度洋,简深夜听见有人弹奏一首曲子,是肖邦的华尔兹,这是她练过的曲子。简突然想到她的中国情人,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他,顿时泪流满面。
楚楚抬起头来,看到了苏眉儿的眼泪,一点一滴,缓缓的滴在他的头上。
22年后的一个秋天早晨,楚楚把女儿送到了幼儿园后,一个人在家又看了一遍电影,他发现当初遗漏了最后的结局。
杜拉斯最后自述,许多年过去了,简脸上沟壑纵横。这个曾经在年少时与她相爱的人,到法国去找她了,他也老了。
他们各自讲述自己的生活,如意与不如意,心酸与快乐都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
楚楚如鲠在喉,他想起了苏眉儿,想起了苏眉儿的眼泪,一点一滴,晶莹剔透,落在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