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了一整夜的雪覆盖了整个篮球场,中午雪刚停,学校还没来得及安排人来清扫,三班便成了这踩雪的“第一人”。
体育老师扯着大嗓门在篮球场的门边大吼:“同学们要注意安全哪,不要随便跑!”
回应他的是一个个捏成团儿的雪球,体育老师笑着躲过那些松散的雪球,也加入了打雪仗的队伍之中。
裴沛将脸埋在围巾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来,她急匆匆地穿过篮球场,从另一端下了楼梯,躲在了篮球场外沿着花园转上来的公路上。
不一会儿,果然听见了尚何生那高过人群的呼唤声,裴沛把暖水袋搁在了一旁小树的枝桠上,扭扭脖子,露出被闷得通红的脸,大喘了几口气,然后抓了一把楼梯扶手上的雪。
她三两步跑上楼梯,微微侧着身子,一下子便看见了在同学里面穿来穿去的尚何生,审准了方向,裴沛用力往前一掷,在确定那团雪准确无误地打在了他的身上后,她忙缩回身子,躲在了墙后。
没听到意想之中的哎呀声,裴沛撇了撇嘴,又迅速捏好了一个雪球,心里想着要不要换孙心然来试试,想好的裴沛刚伸出一个脑袋,就正对上了尚何生那黑亮的眼。
心里一抖,裴沛往后一退,下意识地把雪球藏在了身后。
看见裴沛那副活像被抓到做坏事的小朋友模样,尚何生忍住笑,双手扶在膝盖上,躬下身子对站在楼梯下面的裴沛说道:“别藏啦,我都看见了。”
被抓包的裴沛索性咧嘴一笑,伸手就将那团雪扔在了尚何生身上,然后独个儿捂着嘴偷笑。
尚何生无奈地拂去打在身前的雪,一步跳下了楼梯,抓过她的手:“手套呢?还有暖水袋怎么也给丢了?”
裴沛眨着亮闪闪的眼,抽回双手指向放着暖水袋的小树,尚何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那被搁在枝桠上的暖水袋:“还有手套呢?”
——放在教室了。
裴沛光明正大地交代了自己没听嘱咐的行径,一双眼里写满真诚,噎得尚何生一时半会儿吐不出一个字,他忽然想起刚才离开教室的时候,她一直把手塞在暖水袋里,自己也没想起来检查一下,看来下次得细心一点。
他取下围巾,裹在了裴沛还露在寒风中的手:“先用这个捂着,我去把暖水袋上的水擦干净。”
方才捏了雪球的手还有些湿,裴沛想挣脱开来,但没等她抽回手,尚何生就已经拿着围巾擦干了她的手,又翻过另一面整齐地裹在了她的手上,看见尚何生那往小树走去的背影,她忙往上方望了一眼,确定没人发现后才收回目光。
自己和尚何生待在楼梯上,倒是不会被篮球场上的人看见。
手很快被温热的围巾焐得热乎乎的,耳尖也跟着发了烫,后知后觉的裴沛这才想起来自问一番刚才为什么害怕被人看见,心里像是搅了一团乱麻,想了一转儿还没怎么想明白,她有些懊恼地用裹成球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刚才是在干什么呢……
“裴沛!”清甜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拍着脑袋的裴沛停下手,抬头一望,正好看见带着几分担忧的孙心然。
偏头一看,尚何生刚把暖水袋取下来,她散开围巾,把它挂在了手肘处。
——怎么了?
孙心然往尚何生的方向看了一眼,最后朝裴沛挥挥手:“等会儿我有话要和你说。”
裴沛糊里糊涂地点了头,待从尚何生那里接过暖水袋,才发现孙心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沛沛,看什么呢?”
裴沛摇了摇头,刚想把围巾还给尚何生,但想到上面沾上的水,又看了眼他空荡荡的脖子,便不自觉地蹙了眉。
“怎么了?”尚何生也跟着蹙额。
裴沛指了指围巾,又指了指他的脖子。
——你不冷吗?这围巾沾水了,还怎么戴啊。
说着,她想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围巾,想取下来,但尚何生露出一口白牙,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我怎么会冷?”
“沛沛,想不想要个雪人?”
雪人?裴沛一怔,随即笑着点点头。
——是堆雪人吗?
尚何生颔首以应:“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裴沛低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最后在堆着厚雪的草丛里拔了一根插着的树枝来,然后在厚雪上画出一个雪人的轮廓。
尚何生垂着眸子看着那个模样简单的小雪人:“沛沛,你好好抱着暖水袋,我给你做。”
裴沛点点头,然后指了指上方的篮球场。
——我上去有点事,一会儿来找你。
找到孙心然的时候,她正躲在篮球架后面,一个人踢着雪玩,看见裴沛过来了,她忙站直了身子。
“裴沛,尚何生呢?”
裴沛掏出小本子和笔,蹲下身去,把暖水袋搁在膝盖上,然后将本子垫在暖水袋上写了起来。周围的人只有尚何生能勉强看懂她的所有手语动作,孙心然也只清楚一些简单的,和她交流多半通过纸笔的方式。
——他在篮球场下面。
垫着不太好写,字迹也有些潦草,孙心然看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裴沛,你和尚何生是什么关系?”
裴沛一愣,显然没想到孙心然会问这种问题,但见对方神情有些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便随即写下回答。
——朋友吧?
孙心然盯着那三个字,又看向裴沛,欲言又止。
自打和裴沛做朋友以来,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