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弓大奇,问道:“将军有何惋惜之事?”
施畏放下茶碗,凑近几案小声说道:“子羿难道甘心终老此山,不想随将军逐鹿中原,创一番伟业?”
章弓大惊道:“敬之此话何意?”
“不瞒子羿,我派人追踪那周氏表弟袁光多日。那小子可谓天人,在铜官山下不到半日,找到两处矿床,一处铜矿,一处铁矿。后到春谷山中,只一日找到高品位浅埋铁矿,这几日每日出炉铁水二三万斤,日进斗金,自古以来,未曾有也。如今又在我庐江试验水稻育秧移栽技术,那稻田也是长势茁壮,秋后必获丰收。这正是天助我庐江啊!昨日我觐见将军,劝将军辟用此人,或软禁于庐江,凭借其水稻与炼铁技术,只需一两年,我庐江便积谷如山,兵强马壮,以此逐鹿中原,无往不胜。可惜将军不听我言,哎,天予不取,必受其咎啊。”
“原来如此,”章弓叹口气道,“敬之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施畏抬头望一眼章弓,问道:“子羿真的一点都不动心?”
章弓道:“你也知道,将军年事已高,雄心不再,你劝也无用了。”
施畏突然抓住章弓手臂,说道:“我知道将军年时已高,可是子羿正当壮年啊!兄若肯起事,畏愿受驱使,共创不世之业。”
章弓大惊,将施畏的手掰开说道:“敬之昏话,欲族灭我一家吗?郡兵将士多忠于将军,敬之不会不知。”
施畏紧握拳头,脸上终于暴露出三国时期一代酷吏的本相,狠狠说道:“忠于将军如何,大丈夫行事以天下为重。子羿召来,将旧将尽皆铲除,庐江万余精兵便可在握,何惧之有!”
“万万不可,”章弓摇摇头道,“此事凶险万分,难有把握,敬之莫要再提。”
施畏正身冷笑道:“子羿空有一身勇力,却原来如此胆小,放弃眼前大好机会不要。这是天下啊,整个天下啊!子羿兄!”施畏做双手托举状,放到章弓眼前,一直盯着他看。
章弓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袁光此儿动不得。”
“哦,”施畏问道,“为何?”
章弓向前凑去,小声说道:“此儿乃左将军长子。”
“啪!”施畏一惊,将茶碗扫落于地。
章弓立刻抓住他颤抖的手臂说道:“敬之莫慌。此消息绝对不能外传,此小儿稍有差池,庐江立刻引来左将军数万大军,只怕寸草不留。”
章弓不知道,施畏双手不停颤抖不是惊慌,而是激动。
作为一代酷吏,他才不在乎人命。他激动的是,自己了解一条绝密情报,并可以为我所用。
从郡尉府出来,施畏顿足叹道:“竖子不足与谋!”说完抬头望天,站着不动。
两名随从牵马过来问道:“施上计回府吗?”
施畏站了一会儿,突然阴笑两声,双手往后一甩,翻身上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