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因精疲力竭而被洪流卷走。
“喂——来人哪——”
极目四望,不见人不闻人语。她就像是汪洋中的一片树叶,被遗忘了。
呐喊无济于事,坐以待毙更加不明智。
只有尽可能地靠近大路,才有可能获得救助。
“若萤?若萤!”
隐隐约约中,好像有人在叫她。
若萤茫然抬头。暴雨如浇,模糊了视线。
她只有屏住呼吸,侧起耳朵竭力地捕捉声音的来处。
“公子,你不能去!太危险了!公子——”
这声音——
是那个没病的小子吗?
若萤冰冷的心中突然就窜起了一簇火苗,冲破湿冷危险,早于她的双脚,扑向了来人。
从来秤不离砣、砣不离秤,无患既然来了,那么,静言必定不远了。
“若萤不怕,不怕……”
静言的声音就在眼前,他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若萤一点都不害怕。
她狠狠甩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稳稳抓住了出现在眼前的一根长竹竿。
“抓紧了,慢慢过来,不怕。”
“公子,你小心着点儿。”无患站在路旁,一手擎伞,一手着急地在空里乱抓,“这下好了,全湿透了!”
这时候,若萤已经靠着竹竿的牵引,跟静言汇合了。
两个人都已经湿得透透地了,但能逃过一劫,两个人不禁相视而笑。
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好!
“太危险了,知道吗?要是没人经过,你怎么办?”
静言蹲下身去,替她拧着衣裳,一边心有余悸地嗔怪她。
“这种天,怎么能一个人跑出来呢?就算会水,你看看,水里这么多树木,横冲直撞的,万一给绊倒了,一口水就能呛死。知道吗?就一口。太危险了!以后再也不能这么着了,知道吗?”
若萤一声不吭,由着他忙活,由着他数落。
文质彬彬的静言很可亲,絮絮叨叨的静言更可爱。
就好像娘的唠叨,只因在乎,才会这样急切吧?
“这是怎么了?”
静言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若萤低头去看,却是小腿外侧不知被什么东西豁开了一条口子,足有半奓长,正不停地往外沁血。
应该是在水中的时候受的伤,只是冷得麻木了,没有感觉到疼痛。
“得赶紧拾掇一下。”
说着,静言伸手把她抄了起来。
若萤还没回过神来呢,就觉得身子起了空,眼前一暗,自己已经坐到了车厢里。
耳边,无患的吸气声格外清晰。
没的说,车里干爽的垫子、被褥,全跟着遭殃了。
覆盖在斗笠蓑衣下的马夫,打马向前,不大工夫就到了三房的大门口。
无患抢先下马,撑开伞,放下马凳。
静言紧跟着下车,将直身下摆提起来,掖在腰间。长臂轻舒,就把若萤抱了出来。
家里的人正为若萤的下落急得冒烟。
老三往东街寻了一圈,没找到人,反倒惊动了岳丈和舅子们。
于是,一家子顶风冒雨,在街上寻了一圈又一圈,结果都说不知道。
想着大水滔滔,轻易就能冲倒个孩子。万一一脚踩空,落进沟沟坎坎里,那可真就没什么生还希望了。
叶氏忧戚心重,已是哭了一场了。
忽然之间,本以为凶多吉少的人出现在了眼前,一家人不由得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听见静言要热水、干手巾、烧酒,众人这才醒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