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舍的门大开着。
门上的薏苡珠帘在风中簌簌作响。
大显的提醒含混不清,到底是谁在等她?
腊月挺身便要往前。
在敌我不明的情况下,他有责任充当四爷的盾牌。
若萤伸手拦下他。
若隐若现的焚香中,飘逸着一丝极浅的酒香。
在这僻陋的乡野之地能够问道上好的葡萄美酒的味道,可是稀罕得很。
“小四儿,你回来了?”
慵懒的声调如烂醉一地的桃花灼灼。
若萤眉头轻蹙,朝身边丢了一句:“这儿没你的事儿了。”
见她神色不豫,腊月不敢吱声,赶忙退到后面。
若萤定定神,撩起珠帘。
两开间的屋子,被一面一人高的墙壁隔成两部分。一边充当着客厅与书房,一边则临窗盘了一铺大炕,上头并排睡六七个人都不成问题。
炕上方张挂着蚊帐,靠墙边摆着炕几,几上摞着几摞书并一个烛台。
墙壁上的灯窝里却还有一盏油灯,是专门留作夜里照明用的。
若萤进来的时候,一眼先就瞅见炕上斜躺着一个人,袒胸露臂的。一只手抓着个酒瓶,一只手则握着个窥筒,多此一举地通过窥筒打量着她。
当她不紧不慢地把凉帽挂到墙壁上的时候,炕上的人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小睡未醒的他,下意识地拉扯着业已凌乱的衣衫,口中含混不清地抱怨着“好热”。
“侯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指教?”
已经看出他有意无意地撩拨,若萤故意不去看他那副海棠春睡的模样。
“没事儿就不能来么?都说一人不入庙,双人不观井,三人不抱树,独坐莫凭栏。爷就当你这是关心爷的安危。不过你放心,爷倒是想一个人来去自在呢,可惜世事不由人……”
若萤没有回应,信步走到当中的方桌旁,见桌上有茶具,随手摸了一把,发现茶水倒是热的。有心想给自己倒杯茶喝,刚摸到壶把,心里忽然一动,倏地便将手收回。
梁从风的眼睛便紧了一紧。
他想假装不以为然,可不知为何,心下竟似被指甲犁了一下,痛得呼吸都停顿了。
“看来,爷来得很不巧。也罢也罢,毕竟这儿是你的地盘,不请自来原就是爷的无礼……你也不用上火,爷这就走……”
嘴上说得好好的,脚下却一个踉跄朝她倒过来。
这个人的演技,着实欠缺火候。
其实若萤是可以躲开的。但她不敢确定,对方是想真摔、还是假摔。依着他的脾气,若是有心要做一件事,就算自残,也在所不惜。
然而,她却不敢眼睁睁看着他摔得鼻青脸肿。
但若是伸手相扶,无疑就会中了他的计策。
也就是这一踌躇的空当儿,眼前一暗,整个人便给一团温香包裹得密不透风。
身上的重负尚来不及摆脱,颈肩上却又满载了炽热湿滑。
她瞬间便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起家里养的那条狗,虎子。每一次的久别重逢,都会让那条忠犬十分亢奋,只恨不能挂到她的身上取,将每一处都舔一遍。
那份猛烈的爱恋、那种不计后果的亲近以及湿嗒嗒、热烘烘的气息,简直叫人无法抗拒。
就如身后的这个男人。
她毫不怀疑,倘若放任其痴缠下去,难保不会将她生吞活剥。
原本以为房门大开着,他会有所忌惮,看来是她高估了他的操守了。
“侯爷自重。”
心里的那只脚忍了又忍,才没有踢出去。
“爷醉了,头昏……不骗你,真的走不动了……要不,你背爷回去……”
听声音,确实像要沉睡过去的感觉。
“侯爷确实醉了呢,不然不会强人所难。”
她顺水推舟,大声召唤姜汁。
不想他反应更快,一把捂住她的口鼻,尖利的牙齿堪堪扫过她的耳朵:“别喊!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别煞风景……再说了,你喊他也没有用。没有爷的吩咐,他不敢进来。”
说话当中,愈发粘腻。
感觉到她有要跺他脚的意图,一只手适时地按住她的大腿,口中依然轻言细语地蛊惑着:“别怕,爷就是想抱抱你……光天化日的,能怎么样呢?你什么都好,就是爱多想,自己吓自己……”
若萤怒道:“侯爷对男人也有如此高的兴致?这真的不是在睁眼说瞎话?”
他丝毫不恼:“当然不会。爷只对你这个像女人又像男人的人有感觉、有反应……”
“侯爷来这儿,就为了告诉在下这些话?”
“当然不是。爷是专程过来纳凉的。本以为山上已经够凉爽了,不想四郎更凉。”
觉得她有要动怒,他赶忙端正了一下自己的态度:“爷说实话还不成么!爷就是想看看你……生活的地方。自来这两天,就没见着你的面。朱昭葵给你的那两个家伙,简直就是酸酒的恶犬,把爷当贼一样地防着,什么玩意儿!要不是怕你恼,爷早住进你家去了。相信你家里的人定会把爷当财神一般供着,是吧?”
“侯爷若是光临寒舍,定能让蓬荜生辉。家父母最是热情好客,虽不至于截发留宾,却也能够像陈遵投辖,让侯爷宾至如归。”
“才不要呢。”他回绝得相当干脆,“那些繁文缛节,看着就烦。哪里比得上这里?人迹罕至,景物清静,实在是个……偷情幽会的好地方……爷说的是心里话,不许生气!爷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