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像是有所悟,又像是陷入了追思中,他的神情出现了片刻的恍惚,“但是,为什么看上去很痛苦呢?……”
若萤听得分明,心跳不由得就漏了一拍,隐隐意识到事态将会发生突变,变成她最不愿看到的情景。
她张嘴待要叫停,却已来不及。
对面的人像是开了闸的河水,将心里话一股脑儿地全都倒了出来。
他的困惑、他的不安,似乎只有这一个机会能够获得解答。
机会稍纵即逝。
“按照四郎的说法,如果是欢喜的,为什么却总是喊停?确实,开始的时候很困难,怎么都进不得,也许真的不太舒服。我也不曾强过她,大不了多安抚一会儿。知道她说可以了,我才敢动。原以为真的可以了,结果最多半个时辰,又不成了,又变卦了,非要停下来……这当口上喊停,不是强人所难么……”
若萤汗然,又不好说什么,唯有点头称是。
半个时辰……
真的不累么?还是花样玩的太多?
到底是年轻啊,精力充沛!
“问她怎么了?又不说。好不好,全靠猜。看她那个样子,真像是活不过去了,叫人怎么敢往好处想?……浑身发紧,像是紧绷的弓弦。四郎你经常射箭,你知道的。除了发紧,还浑身抽搐,瞳孔张那么大……完完全全就像时隔命悬一线的危重病人。你说,这正常吗?虽然良医所的很早就说过,她的身子骨很好,没什么隐疾,可这个样子,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任谁瞧见了,都没法放心吧?……”
若萤抚额低呻,很想说,他的这番话简直就是漏洞百出。
什么叫“任谁瞧见了”?除了他这个做丈夫的,普天之下,谁还有资格见到世子妃的这一面?
说这话的人,真是该打!
不过,她算是听明白了,世子妃的短暂性的温柔驯顺,完全得益于他在床第间的倾力付出。
倘若在其他事情上,他也能做到毫无保留、尽心尽力,相信世子妃的心情定会天天晴空万里吧?
“四郎见多识广,你说,我这种算正常不?还是说,哪里还需要再做改进?”
他神情忐忑,殷切昭然。
“世子放心。”若萤沉声安慰,“从男人的角度来看的话,世子本身并无不足,床上的水平也很不错,很不错。世子所提到的种种反应,恰能证明这一点。不必有什么顾虑。女人若是有上述的那些表现,足以证明夫妻生活的完美和谐。素日里,我们不是常说‘喜极而泣’吗?所谓大方无隅,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即为‘道’的至高至极境界。这些话用在男女□□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如此,又该怎么做呢?总不能——”
总不能日日夜夜都用这种方式取悦世子妃吧?那他岂不是要给炼成药渣?
若萤明白他的所指,禁不住偷笑:“世子知道‘李代桃僵’的故事吧?”
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方为上策,再深入下去,还不知道他能说出什么尴尬话呢。
他直直地盯着她,让她感觉自己在他心里,就是一只化为人形的大灰狼,专一门子欺压弱小。
“世子所烦恼的这件事,要解决起来,也不难。只需勤于躬耕,让对方耽于其中,无暇顾及其他。只要怀孕,一直到生产,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她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在孩子身上。届时,说句不中听的,有没有世子,关系不大。如此,世子便可落个清闲自在。”
她顿了一下,颇有些画蛇添足之意:“倒不是在下狡猾,也不是教唆世子步人后尘。纵观世间夫妻,不都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样的道路吗?”
“哦。”他并无不屑,也没有一星半点的讶异,只是沮丧地垂下头,“良医所说,至少要等到年后,方可考虑再孕。她现在、根本不让碰……”
若萤恍然大悟:是了,小产之后,确实需要好生调养。
只是不让碰,未免就有点不近人情了。
“世子不还有其他的女人吗?”
要为了纾解身体需求,根本无须紧盯着一个。
据说,府上的侍妾都给世子妃打发得差不多了?若是没有想要亲近的,大不了再潜去花街柳巷寻欢作乐。
前头已经有了一个锦绣,再多一个也不多吧。
年轻允许犯错。年轻的时候浪,情有可原。待到临老入花丛,变成老不修,那可就是可耻、罪过了。
“毕竟都还年轻……”若萤迟疑了一下,抱着“不差这点”的心态,悠悠建言,“新婚夫妇,就有各种原因不能在一起,时日久了,怕也要影响感情吧。在下觉得,不让碰,许是怕出意外。这个时候,反而越不能疏于关照。多些陪伴,一起找点乐子,看看戏、听听曲,游山玩水、宴乐聚会,都是增进感情的不错的方式。世子的生活中有的,世子妃都有、都能分享。人与人之间,想要相互了解,靠的不就是多多交流、常常往来吗?”
这番话似乎并未激起他的勇气。
看上去,他越发的灰心了,颇有些不情不愿的意味。
这让若萤不由得怀疑,此人莫不是已经从心理上对自己的正妻产生了抵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