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咽了口唾沫,期期艾艾道:“是这样的……才刚得到通知,像二位这种,跟这里一桩生意都不曾谈过的,是不允许进入的……”
陈艾清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什么意思?这就要将他们请出去吗?如此一来,岂非要前功尽弃?
“可是,我们还没吃正餐……”
若萤愤愤然外加恋恋不舍。
“那怎么办?”陈艾清将问题丢还回去。
老猫咬咬牙,道:“现在往外走怕是来不及了,他们好像又加紧了盘查。这样好不好?等下不管谁问起来,你们二位就说,是我的亲戚。对,侄子也好,外甥也罢,咱们三个把口径统一了,料他们也不好说什么。”
这倒是个好说辞。
陈艾清冷冷道:“随你。”
老猫如释重负的抹了抹额头的汗,似乎还有所叮嘱,却突然攥住了道袍,浑身紧张起来。
“哎呀不好……刚才好像吃坏了肚子……”他急切地抖着身子,一副快要忍耐不住的模样,“还有几句话,等我方便了回来说。二位且在这儿稍等片刻,千万不要走开,我去去就来!”
陈艾清不耐地皱眉,催促道:“那你快去快回,别又把我们落在这儿大半天……”
“不会不会……”
老猫急急忙忙地说着往门外跑。反手待要关门的时候,忍不住牛扭头再次叮咛:“千万等我,别到处乱走惹麻烦……出了事,咱都没有好……”
陈艾清白了他一眼。
屋子里很静,很暗,很空,以至于说话的回音很长。
“密闭得很好。”这是若萤给出的结论。
陈艾清这才留意到她的举动:“你在看什么?”
空落落地一眼能望到头,有什么可看的?
若萤脚步不停,沿着墙边转圈:“你不觉得这里有点奇怪?”
陈艾清撇了下嘴。
这人为什么长不高?这就是原因,疑心太重,给心眼儿坠的。
“老猫的话你可是记住了?回头别说漏嘴。”
他知道这个人胆子大,没有不敢说的,因此,适度的提醒是很有必要的。
“嗯。”若萤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却问道,“艾清,你说,这里像什么?”
若萤负手而立,久久地凝视着屋顶上的窗口。
那也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漏洞了。
一个没有窗户的房屋,要说不怪,除非是没长眼睛。
“像什么?只要不像棺材就好。”
老猫迟迟不回,陈艾清已有些焦躁。
那厮莫不是掉进茅坑里了?
若萤嗤笑道:“棺材形的房子未必就不好。棺材棺材,升官发财。很多大财主和新发的富户,都与这棺材形的房屋造型有关。不但房屋是棺材形,大堂、大门、内二堂、三堂以及四周的围墙,都是棺材形的话,就会大吉大利。所谓‘前窄后宽富贵如山,前低后高世代英豪’,就是指的这个……可是艾清,你当真没什么发现吗?”
陈艾清心神一动,顺着她的视线望向那个狭窄的天窗。
那是这间屋子里唯一的窗口,却开在离地九尺多高的地方,就差一点就开到屋顶上去了。
整间屋子空荡荡地,只比清水房多刮了一层墙皮、多铺了一层青砖地面。
“牢狱。你不觉得很像吗?”
陈艾清短促地笑了下:“说得好像你很熟悉那地方似的……”
嘴上这么说,心里头的阴云却瞬间布满。
虽然感觉不适,但他不得不承认,相比敏锐,对方比他略胜一筹。
牢狱……牢狱……
好好地,怎么竟说些不详之语?来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过没问题吗?看当时那笑容、那眼神,哪里有一丝一毫的踌躇?
这会儿却竟说些吓人的话——要不说这个人不讨人喜欢,这就是原因,煞风景的话,他排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若萤绕着墙壁走动着,不时地叩击拍打着墙面。
“这里很结实。”
那一声声的敲击声像是滚石,一块块堆积在心里,压得胸口有些闷。
陈艾清就有一种想要破门而出的冲动:“你不会是想说,这样更像牢房了吧?”
“这儿有缝隙。”若萤转身取了灯台,凑到墙上仔细察看,“很有规律。你看,每隔相同的两步,就有一道缝隙。”
“哦,许是墙皮开裂了……”
这话,连陈艾清自己都不相信。他只是、只是想让气氛不要那么压抑。
若萤头也不回:“但愿吧。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这不是自然的开裂,边缘很光滑规整。艾清,这墙壁是空心的。”
此话一出,两个人俱陷入沉默。
莫名其妙的缝隙,莫名其妙的惊惧,就像是无边的黑暗,一寸寸地吞噬着微弱的烛光。
“那又如何?”良久,陈艾清喃喃道。
若萤停止了敲击,面对冷壁,说出的话似乎有些害冷:“艾清,你去开下门……”
虽然不解,但陈艾清还是依言照办了。
也就是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瞬间意识到了迫在眉睫的危机。
被老猫随手带上的房门,似乎是从外面给锁上了,怎么拽、都拽不开。
猛烈地拍打了几下,整个手掌都火辣辣地疼了,那门依然纹丝不动。
不是寻常的木门,那层清漆,只是一层掩护。其下竟然是坚不可摧的厚厚的铁板!
陈艾清这一惊非同小可,当场就僵在了原地。
说好的“去去就回”呢?说好的“稍等片刻”呢?<